杨弇不解道:“公子何意?”
景洛并不理睬他,对司错道:“司错,虞国公答应借用解语苑几时?”
“三个时辰。”司错语气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微郁闷,方才她对杨弇笑得太多了,笑得太过清丽俊逸了。
“若是时辰到了呢?”景洛道。
司错不以为意道:“若是三个时辰到了,西廷钰还没有被带出来,他便会被阁中机关困杀。”
景洛心中暗骂这老狐狸,虞州狭小,夹在天宸、西廷、北魏三个大国中间,可谓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所以虞国公为人八面玲珑,圆滑老道,今日一看,果然不是虚名,和摄魂阁主是为一路货色。
他知道司错与杨弇都在争夺西廷钰,司错率先找到了西廷钰却不敌杨弇,他守诺借出解语苑,司错将西廷钰放在解语苑中,杨弇便停止对司错的追击转而去破解解语苑中机关。借用的时限为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不论西廷钰在谁手中,或是没有在谁手中,都无他无关,既不得罪西廷,也对摄魂阁主守诺,他置身事外,左右逢源,两不得罪。
“如今还剩多少时间?”景洛问道。
杨弇施施然走上青石阶,答道:“还剩三刻。”
景洛闻言不见急色,悠然地将手中的花枝抛向莫愁,莫愁轻轻抬手接住,疑惑地挑眉道:“公子让我去吗?”
景洛轻轻点头,笑得温和柔润,看起来像是哪家姿容如玉的贵公子,看着这座雅致的楼阁,如遇佳人般谦谦有礼道:“此处看似美人安眠之所,怎能粗鲁唐突,宝镜奁开素月空,你在一楼朝东的镜台前献上这枝海棠,便不会怪你无端惊扰了。”
莫愁躬身道是,左手执剑,右手执花,转身抬步向阁楼中走去。
杨弇上前一步拦在莫愁面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对高处的景洛含笑道:“公子说笑了,这位姑娘进去恐怕连第三层都登不上去。”
景洛轻轻挑眉,冷然不语。
莫愁微微侧头看着他,清丽的面容染上清冷冰霜,淡漠道:“杨大人,你逾越了。”
杨弇闻言温和松开手,拂袖退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莫愁身姿如风,刚一走进阁楼,朱红的门便吱呀一声自动关上,挡住了其中的凶险莫测。
景洛手指在树干上缓缓地轻扣了几下,然后稍一停顿,对阁楼内传音道:“莫愁,献上海棠了吗?”
莫愁挡住一波箭雨趁着这个空档迅速将那枝海棠插入刻着素月纹理的妆奁暗格处,阵法突变,生门立显,轻喘着回音道:“献好了。”
现在一看,原来这阁楼是按照墓室的格局修建的,东侧和南侧藏风聚气,为生门北侧阴寒,西侧相克,为死门。又以阵法探位,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对应阁楼八角,西北乾宫、北方坎宫、东北艮宫、东方震宫、东南巽宫、南方离宫、西南坤宫、西方兑位。
莫愁深吸一口气,这里看似有几处生门皆可上到第二层,但其实真正能到第五层的生门只有一个,若一开始就选错了,那么就会步步皆错。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将海棠花瓣向四周投掷而去,盈盈轻飘的花瓣如含千钧之力探试机关,顿时漫天翻滚缠绞,莫愁见艮永门处的那瓣花未受侵扰,轻悠悠飘落于内,如一缕花魂飘渺于空中而消失不见,她眸光一亮,原来生门居艮宫伏吟,随即闪身飞入。
景洛轻笑地看着阁楼内的风云变幻,以此为例,莫愁可步步无忧。
清风徐来,妖艳的垂丝海棠轻摇,鲜红的花瓣零落,仿若将东方的天光都搅红了,景洛轻柔地拉下最艳丽的一枝,指尖拂过闪烁着紫色光晕的花萼,柔软下垂的红色花朵如喝了酒的美人,玉肌泛红,娇弱乏力。其姿色、妖态更胜三春桃李。
莫愁已到了第三层,阁楼中火光浓雾相缠翻滚,如凶兽咆哮欲吞噬苍穹。这海棠也如同醉眠一场后被景洛唤醒了一般,颜色更盛,不似人间色。景洛眉间蕴着英气,逸群无尘,抬起右手缓缓引导在半空中飘荡的本该零落作尘的漫天海棠花瓣绕着这棵数丈高的垂丝海棠缠绵不休,如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
景洛垂眸轻笑,掩住瞳中红莲之色,白皙的肌肤下渗出微光,在重重枝叶花色遮挡下的暗处绝艳如魅,于悬空中画着符咒,红唇微启,念念无声,右手轻轻翻覆间,那凤凰便呼啸着飞入那座阁楼,席卷而去,摧毁了莫愁四周机关,莫愁矫捷地从灰烬残骸中冲入最高层。
霎时间,阁楼内如地动山倾,从第一层开始焰光大盛,迅速向上而去,火舌舐动着妄图冲出阁楼,如垂死的恶魔。
景洛飞身落入阁楼之下,眸中血色褪去,恢复了清冷凉寒,映着阁楼中的冲天火光,这冰火在她瞳中相交相容。她盯着最高处的火光,忽然瞳孔放大,字字铿锵地清声道:“莫愁,就是此时,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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