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暮引导着景洛共结雨阵。油然作云,沛然下雨,业火与魑魅魍魉扭曲哭嚎,须臾间如尘烟湮灭,迟邪阵彻底被破。
景洛脱力地靠在祈暮身上,怔怔地看着那些妖娆飞舞的火光作最后的挣扎,看着火光被雨阵无情吞噬,感觉恍然隔世,脑中昏沉胀痛。
她和祈暮立在迟邪府中的湖上,东方已露白,天地初显清明,但空气中依然涌动着阴郁的气息。血影卫层层包围着他们,只等一声令下,便会群起而攻之。
按她和祈暮现在的状态,要突出重围怕是有些勉强,更何况她看到西南角有一颗樱树。
粗壮的树干上仰卧着一个人,身躯颈长,姿态惬意,闲闲的将手臂垫在脑后,左腿曲起,右腿垂下,在空中轻轻晃荡,衣红胜枫,垂下的衣角也随着右腿的动作轻轻晃动。
剔透轻盈的剑挑开了挡住他脸的一束繁茂花枝,对着景洛挑眉一笑,道:“早知道就不放洛儿入阵了。”
景洛望着元婴微张了嘴,似乎有什么要问他,但目光转了一圈,欲言又止。
祈暮一只手臂从背后紧紧箍住景洛的腰,眉眼清冷,道:“元婴殿下的大礼祈某已经收下,多谢殿下慷慨。”
景洛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单闻其音,如饮冰雪,将心底的不安浇灭了些。
元婴坐起身来,反手挥剑归鞘,将它一抛,挂在那枝樱花上,笑道:“祈王殿下别急着致谢,在下还另有薄礼奉上。”
景洛闻言,忍不住瞪他一眼,目光凌厉,带着警告的意味。心道,还嫌不够,真要鱼死网破你才甘心。
元婴对上景洛的目光,将眉挑得更高了些,抽出腰间的那把白玉箫,道:“动手。”
血影卫听令立即出剑,箫声也同起,利用迟邪残阵,配合血影卫发挥威力,势如疾风骤雨,扑向湖上二人。
祈暮展颜若映冰雪,抬眸悠悠道:“佳人在侧,这次,请恕祈某敬谢不敏。”
话落,祈暮带着景洛潜入湖底,湖底俨然有一巨大的古阵,古朴神秘,也不知存在了多少个年月。
湖上有落水声,血影卫追了下来。祈暮摘下景洛发间的血玉凤钗丢过去,正中阵法中心,凤钗一碎两断,在水中发出沉闷的声音,古阵也顿时转动变幻,出现了一个宽可容一人的通道。
两人默契地抱紧对方,不留一丝缝隙,恰恰进入通道口。
两人进入后,通道合闭,古阵立即复原。
血影卫寻觅无果,也无法破解古阵,只好带着断裂的凤钗上岸复命。元婴伸手接过,阴郁地看着手中碎为两断的血玉凤钗,目光沉沉,血影卫以曲柒为首,皆跪地俯首不敢起身。
他的眼神由浅转浓,霍然举步跳入湖中,血影卫大惊,曲柒摆手示意,便无人劝阻。
片刻,水面出现漩涡,元婴破出水面,面色晦暗,右手紧握,血一滴一滴滴入湖水。
曲柒躬身道:“公子已破水下古阵,可要属下追击。”
元婴飞身上岸,松开右手,将染血的断裂凤钗随意抛入湖中,薄唇微弯,肃杀之意瞬间淡化,恢复了一贯的风流姿态,负手一笑,道:“不必了,撤出东海与莫负会和。”
曲柒与血影卫齐声道:“是,公子。”
风过,花枝微颤,一点碎白飘落在他肩上,也不拂去,任它停留。
元婴率先飞身出了迟邪府,血影卫也随之有序撤出。
沉于花酒梦,死于花酒间,亦足矣。他年折花载酒归来,今日的遗憾,必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景洛觉得在水下已经游了很久,她的水性不好,这么久实在是快到她的极限了。她捏了捏祈暮的手心,祈暮转头看她,她眨了眨眼睛表示询问祈暮还要多久。
祈暮歪着头,发带调皮地绕在他一侧的脸颊上,俊美的眉眼弯弯,也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还早。
景洛气闷,奋力向前游。心想,怎么办呢?快没气了。
景洛脑袋逐渐缺氧,偏头看祈暮,眼睛聚焦得很慢,目光在他如画的脸上一寸寸逡巡,水下的这张脸更显清华,雅致无双。目光转了一圈,停留在他淡色的唇上,在她的印象中,很柔软。
景洛盯了一阵,脑中出现眩晕症状,动作也慢了下来,强烈的求生欲和其他什么东西让她鬼使神差地扯过祈暮的衣襟,精确无比地吻了上去。
祈暮也不惊异景洛突然间的动作,眸中星光微闪,顺从地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轻轻抬了抬,寻找更契合的角度。
紧搂住她的腰,迅速向上浮去,片刻后,二人缓缓浮出水面。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景洛别过头靠在祈暮胸口猛烈地喘着气,祈暮搂着她同样轻喘了几口气,秋日的风透着丝丝寒意,可两人现在浑身都是滚烫的。景洛耳侧贴着祈暮的胸口,他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平稳持续着震动着她的耳膜。
须臾,景洛平复下来,抬起头轻轻推开祈暮向岸边游去,眼看还有一段距离,有人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畔低低笑道:“过河拆桥啊?”
景洛反驳,“现在还在河里,没过呢。”
祈暮有些无语,带着她飞身上岸,将她横抱在怀中走向引江镇的方向,用内力将二人身上衣物烘干,声线低沉醇厚道:“夫人方才好生热情。”
景洛没好气地顶道:“还是夫君勾引有方。”
祈暮眉眼带笑,坦然受之,谦虚道:“应该的。”
景洛瞪他一眼,可一番折腾下来,景洛浑身无力,憋气得久了眼角微微发红,唇瓣也是红肿娇艳,所以这一瞪毫无杀伤力,只有妩媚楚楚之姿。
祈暮眸光流转,低头浅浅一笑,温声道:“睡吧。”
景洛疲惫地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安稳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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