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现如今想起初见的剑拔弩张,互相算计,到如今的虚与委蛇,互相折磨,竟觉得万分可笑!有时候啊,并不是所有黑暗的地方都需要光明!现在想想……就算自己和母后不施以援手,曲尘也不会在曲府湮没无闻,北魏把皇子用以埋棋,这么大的手笔,怎会让他不发挥作用?其实,就让他十年来孤身一人处于黑暗也没什么不好,枉自闯入他的世界,又不能伴他终年,或许……不如未曾给予……
“你在笑什么?”曲尘看着景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也含着笑意。
“我笑初遇时怎么没掐死你?这样你解脱了……我也无虑了!”景洛抬起头,眼中一片诚挚笑道。
曲尘脸上的笑意消散,眼底抑制不住的冷意,“景洛,你可真会折磨我啊……怎么……真想死在我手里……”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剑身如无物,却如光、如影、如风,指向景洛。
剑锋削落了颈肩的一缕青丝落地,景洛不惧,歪着脑袋微微摇头,笑道:“不……不想死……”
“祸害遗千年,你自然死不了。”
有人接了景洛的话,而且听得出是很嫌弃她的语气,可就算是这样恶劣的语气,却也让人生不出半点不快,倒是好听得很,听起来实在是种享受。
现在心里这么想着的景洛实在觉得自己就是贱,至无敌了!
月光下曲尘突然眯了眯眼,一把拉起景洛,将她推向花榭,景洛的身子便轻飘飘地落入罗帐之内。
阵法顿时开启,顷刻间周遭景致变得朦胧起来,像是隔着一层水镜,看什么都觉得并不真实。
羚羊夜眠以角悬树,足不着地,不留痕迹,以防敌患。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迟邪阵法的妙处便在此,无法无门,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不着形迹,无生门,亦无死门。
景洛站于花榭之中,眸光一寸寸聚焦,试了一次发现不能冲破花榭外所设藩篱便罢了手,反正自己就算出去也是累赘,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观察阵法寻求破解之法。
曲尘把景洛扔进花榭后便一跃而起,一身红衣飘扬,月光下魅惑如妖,笑容嗜血,回首落拓道:“祈王殿下,这可是本公子为你准备的大礼,还请笑纳。”
祈暮飞身至园中,月光点点清华打在他身上,一步步走向花榭,从善如流道:“祈某却之不恭。”
步履从容,闲适优雅,仿佛是在赴一场如梦佳期。尤其嘴角的一抹笑,温醇微醺,令人如沐春风。
但景洛知道他走得并没有那么容易,每走一步都在被无形的力量压制,花榭外的所有景致都在不经意间慢慢被湮没,天月被吞噬,黑暗降临,那些久困黑暗的东西,嚎叫尖泣着从地底爬出,业火盘旋飞舞,刹那间将来不及消失的园中景物焚灭殆尽。那些东西被焚了近半,更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纷纷爬向祈暮。
景洛眼中有了血丝,颤抖着手催动神识,凝神察看阵法变幻,祈暮还在一步步走向她,任凭那些哭喊狰狞的东西缠绕攀附上来,片刻以后,祈暮身上纵横交错的深红印迹才一道道映出来,在白衣之上鲜明刺眼,宛如血莲绽放。
景洛目眦欲裂,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喊道:“祈暮,你干什么?防守啊……”
祈暮停住站定,清泉般的眸光隔着一方业火地狱锁住景洛,眼中的一方世界盛放着她一人,所有的一切都为之退让,干干净净地放着她。
两两相望,一个褪去孤高骄傲不自知,一个徐徐图之也是深陷其中。
“陛下,昨日镇海关一战天宸胜了,薛将军堪称一身是胆,身陷重围,孤军奋战,却越战越勇,锐不可当。”说着,又向前走前走了两步。
一步一罪化,一步一莲花。
一声陛下,景洛心中闷痛如被重击,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收紧,闭了闭眼,面色白得几乎透明,嘶吼道:“谁让你说这个了?防守……我让你防守……”
“陛下胸怀家国,心无旁骛,臣自然要先将战况禀报陛下。”,祈暮目光不离景洛,仿佛这天地间只一人而已。
“放肆,朕岂是……”,景洛本想反唇相讥,但一话到咽喉却说不出了,声音都带了哭腔,丝毫不见了帝王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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