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青青脑袋跟被人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

待人走近,才看清他前月匈上错从复杂的疤痕沈青青微微垂首,悄然避开,抬手揉了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

四顾看去这明明是她的寝宫。

孟西洲怎么会在这儿?

方才又发生了什么?

隐约记得,她被侍女们服侍着沐浴。

再之后

一片空白。

孟西洲这副刚出浴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一脸莫名的餍足又从何而来?

一连串的疑问抛了出来奈何刚泡了热水澡的沈青青已经被酒精完全捕捉,醉意更浓像是有个人一直在把她往床上摁似的。

旋即沈青青很顺从的向后栽了下去。

头顶上的幔布又开始转啊转的,让她缓缓闭上了眼。

孟西洲见青青头发还潮着就这么睡了赶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扯了块干巾,三两步走过去,将她扶起身来为她擦头发。

此刻的沈青青完全收敛起尖刺很乖顺的任凭他摆弄。

倏然酸意从胃口翻涌而上,沈青青捂着嘴闷闷的喊了声“难受。”

“等我给你擦干头发,去叫些醒酒去汤。”孟西洲不确定她还能不能听见自己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少时半阖着眼的沈青青突然叫了声痛,他猛地停手,柔声道了句“抱歉。”

声音脱口之时,温柔的声音让孟西洲自己都惊了一下。

他很少跟人这样讲话。

可对青青,就不知不觉的这样了,一如他们成亲后的每一天。

她含糊的咕哝了两声,身子又烫又烧,遂而软绵绵的顺势躺进他怀中。

孟西洲蓦地一愣,方才堪堪压制住的狂喜顺着心口漫向四肢,他是真的没想到,今夜能跟青青这样毫无距离的相处在一起。

像是只不知足的饕餮,他还想要更多。

垂首看去,贴在身前的雪颈已经被酒气烫成了粉红,她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仿若一盘准备上桌的佳肴,诱人品尝。

喉头暗暗发紧,眸色也渐渐变得深邃。

他不受控制的倾下头,贴在她潮湿的发间。

是青青的味道。

少时,他深吸口气,将心底丛生出的念头一一压制下去,而后继续手下的动作,为她一点点的弄干头发,又取来温热的茶水,哄着她漱了漱口。

他抱着她,任她在怀中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孟西洲怕她虽时会生气,便松开环在她小腹上的手臂,只木木的板在那,继续做她的人肉靠垫。

“还难受么?”

稍稍回过些神的沈青青没有说话,她缓缓回首,看向一旁的人孟西洲。

轮廓在她眸中渐渐清晰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她说话还不太利索。

“来找你。”

沈青青突然抬手,扯住他垂在一侧的发丝,拽了下。

男人微蹙着眉,没拦她。

“见我做什么?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一口香醇的酒气扑面而来。

孟西洲拉住那只攥着她头发的小手,缓缓摩挲,带着些许固执说:“就是想天天能看到你。”

女孩噗嗤笑出了声,像是在说玩笑话似的,“想什么呢?就是做面首也不是天天能见到的,今天还不知足么?”

孟西洲蓦然一滞,不知道自己应该为她这句“面首”欢喜还是悲伤。

当初顺水推舟说应下的那一句面首纯属意外,他只是不想那么快结束跟青青的谈话,却不想,这个身份,成为他坠下悬崖前,攥着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敢要求那么多,至少现在的沈青青,没有一棍子给他打出门外,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他反手攥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心口,小声道:“如果我就是不知足,你要怎么办?”

“那你得接受训练。”沈青青想到四哥那句“训练有序”,现学现用。

“训练?”

“不是做面首么,总得懂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啊,不能僭越”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柔柔一笑,“就像刚才那样,就很好。”

孟西洲怔住,他垂下眸子盯着沈青青的眼睛,确认她不是在说梦话后,那句“很好”带来的莫名喜悦翻涌而上,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

人总是不知足,得到梦中奢望着的一切后,又想要更多。

他想让沈青青完全从醉酒中清醒过来,平日中的每一天,都能这样温柔的同他讲话。

像是毒瘾发作的病患,他嗓音发颤,试探的问:“就跟刚才一样很乖的话,青青能给我些甜头么?”

“什么甜头?”女孩仰起头看向他,明亮的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孟西洲突然抬手捏起她的下巴,两个人离得很近,直至呼吸混揉在一起,唇瓣几乎要贴在一处时,他才骤然停下。

他咽了咽口水,“就这样。”

沈青青微蹙着眉,笑而不语。

孟西洲察觉到一股无法控制的热火自下燃了起来,他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遂而起身走到一旁,把那盘准备好的水果拿了过来,后单膝跪在榻边儿,温声问:“要不要吃些水果?”

沈青青顺着他的话语,迟钝的将目光落在他手中那盘水果上。

原来不止是有橘子,所有的水果,被去皮切成大小相仿的小丁,规整的堆放在盘中,相当对称。

孟西洲留意到,沈青青干净清澈的眼底,虽映着他的身影,却平静的仿若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就跟她在看一个桌子,一面屏风,没有任何区别。

孟西洲哽了哽,捏了瓣苹果,送到她口边,沈青青没有反应,他又换了瓣橘子,再次尝试,她依旧没有反应。

以前的青青什么果子都吃的,再酸的,她都会吃。

孟西洲犯了难,“想吃什么?我去叫人准备。”

沈青青摇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胃,蹙眉小声说了句:“痛。”

孟西洲见状,当即把果盘放下,拉住她的手腕,将自己温热的指腹贴了上去,缓缓揉着。

“很疼吗?要不要叫太医?”见她难受,他真的忘了自己如今是在她金元公主府的事实。

他刚洗了热水澡,手上还很热,再加上动作轻柔,沈青青很是享受,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

她跟个猫儿似的,快要呼呼起来了。

孟西洲低着头,一只手松松地攥着她手腕,另一只在慢慢为她缓解胃痛,一炷香的功夫后,他低声问:“好些了么?”

沈青青细弱蚊声的“嗯”了句,从手边的盘子里捏起一块多汁的梨子,放进口中。

清脆的咀嚼声,飘入孟西洲的耳朵里。

他才发现,青青竟自顾自的吃起了水果。

看来是舒服多了。

少时,他又为她取来碗醒酒汤,这时,沈青青已经清醒些许。

“喝了吧,不烫了。”

她撑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仰起头,张开嘴,带着一丝期许,看向他。

孟西洲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弯下身子送了过去。

他舀的太满,药汁顺着唇角滚落,孟西洲一直看着她,赶忙抬手为她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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