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四年好日子的石氏，没了最初的小心翼翼。陆通高中的消息，她听到不是一日半日了，早把事情在心里过了许多遍，听见这话便道：“大妞的堂叔要当官了，若说我一点子贪念没起过，那是骗人的。可我想到大妞她爹，啥心思就都没了。”
江荻疑惑了一声：“这同他有什么关系？”
石氏凄然一笑，她断言：“恁凭他们娘三当年得了多少好处，只要听到大妞她堂叔当官的消息，一定会回来的。”
江荻默然。
她也是想到了次节，才会“同意”陆父留下，留下去应对那一家人。石氏能说出这话，可见没有笨到家，从前只是少了见识罢了。而今，在柳家养了一点子眉眼。
石氏接下来的话，证明她长了不至一点眉眼，她说：“大奶奶，我不愿见他们，也不愿大妞见他们。可没男人护着，我们娘俩也没法度日。所以，我求大奶奶个事。”
这个事，八成和男人有关，江荻没有直接应诺，而是道：“你说。”
石氏咬了咬牙，忍着羞耻，道：“我记得那年，大奶奶的干娘说过，在辽东，女人家都是宝。我求大奶奶，把我们娘俩送那去。”
江荻再没想都她竟是这个想头，少不得提醒一句：“去辽东等于发配，那里很冷，条件也很苦。而且，虽然绝大多数爷们都是好的，也有那不好的，你要想清楚了。”
石氏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别的没见过，就知道周氏也是带着女儿改嫁的，还能那样被重视，辽东，是她最后的希望。深呼吸一口，石氏最后道：“我不怕苦，我就想我闺女被人当宝。到了辽东，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从前那样。但是我记得大奶奶干娘的样子，她是咱们沂水没有的样子，柳太太都没有的样子，我愿意赌一赌。”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荻痛快表示：“那你和大妞跟我们一起北上，待入京后，我再让人送你们去辽东。”
顺便，给干娘送点吃的喝的用的。
和石氏说完话，江荻又去拜托柳太太，拖她带石氏母女去沂水。柳太太自知入京需要仰仗顾、陆两家的地方很多，没有不应的。
忙完这一些，婉拒了柳家留饭的热情，江荻和陈妈妈两个回到西赵。
江荻此番来江家告别，压根就没打算住进陆家的小宅，一行人过了河，直接雇了轿子，直奔江家。离江家还有数十丈时，江荻就听见了嘈杂。不等她开口，跟轿的陈妈妈已道：“大奶奶，江家门前停了许多辆马车，西赵泰半的村民都围着看呢，老奴先去瞧一瞧吧。”
江荻应声后，陈妈妈快步上前，穿过人群，没看见马车的制式了，听见了江慕的不客气的驱逐：“江家屋子小，盛不下知州大人的尊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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