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抬眼看着顾千山,目中写满感激,“当初我们还言行无状,寻衅顶撞过驸马,十足罪该万死。谁知驸马非但不处置我们,还做主放我们出府,既给我们银钱,替我们寻安身之处,还让人帮着我们一同寻店面开铺子,手把手教给我们谋生的本事,让我们不至于当个废人。”

二人说着,重重磕了一个头,“当初出府前,驸马对我们说,大好男儿手脚健全,总比您一个眼盲的人要便利,希望我们能自食其力,衣食无忧,说这也是长公主的意思。如今小人应当不算愧对您了。”

秦舒窈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身边的顾千山,已经连脖颈都微微泛红了。

她转回头,问面前二人:“其余人呢,也与你们一样吗?”

“不尽相同。”他们答,“驸马起先问过各人,出府后愿意做什么,有些有家可还的,就让他们回家,远在外地的还给予路费,帮着租车马,像我们这样无处可去的,就帮着赁屋,帮着我们寻谋生的法子。”

顾千山的声音越发轻了:“这些无须感激,终究是你们自力更生,才有今日。”

秦舒窈看了看他的模样,要是再红下去的话,可能就要熟透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才起身准备回府。

这对兄弟盛情挽留,道:“天色尚早,长公主与驸马何不多坐一会儿,徐大哥这些日子也在帮着我们一起置办铺面,晚些大约也是要来的,不如一同见一见,叙叙旧。”

秦舒窈哭笑不得,心说不知是他们对顾千山感恩戴德,连带着觉得她也是个好人,还是她近来看着,脾气好了许多,他们看起来非但不害怕她,反而热络得不行。

但是他们口中的徐大哥,徐子卿,她并不想见,也没有胆量见。

她与顾千山成亲那日,徐子卿拦在她面前,被府里的几名随从按在地上,双手抠得血肉模糊也挣扎着要向她问个明白,那场面她还没忘。

他出身名门望族,离开了公主府后,应当不愁无处可去,生活也一概不用担心,但他对原身这位长公主究竟有多深的情意,如今还有没有执念,秦舒窈不敢确定,也不想再见面,唯恐多生事端。

尤其是顾千山这个驸马还在身边的时候,这场面该有多奇怪。

于是她只能道:“孤还有事,确实不能久留,改日再说吧。”

一行人要走,这兄弟二人还匆忙拿了不少蜜饯干果追出来,一再强塞进桃夭手里,道是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但毕竟也是二人自己开了铺子后,真正凭自己的双手谋生拿出来的东西,还望他们不要嫌弃。

既然这样说了,也不好拂人家的面子,只好顺水推舟收下。

于是终于离开铺子时,桃夭的手里沉甸甸的抱了好些东西。

秦舒窈回到马车前,看了看她,淡淡吩咐:“桃夭,既然手上东西多,你抱着它们去后面那辆马车上坐吧,孤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桃夭看看她,又看看顾千山,心说长公主这借口找的真不怎么样,东西多,将东西放到后面一辆马车上就是了,人过去做什么,不过几袋蜜饯,总不见得还需要人看守的?

想支开她,直接吩咐就是了嘛。

不过她偷眼看着二人模样,心底里也是称奇,长公主近来,似乎对驸马越来越好了,虽然面上还是淡淡的,时而还是恶声恶气,但她近在身边,看得出来,长公主好像是真的……

她一抿嘴,低头十分乖巧,“多谢长公主体恤,那奴婢去了。”

说完,抱着蜜饯一溜烟地就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桃夭走了,秦舒窈与顾千山同乘,身边再没有旁人。

马车摇摇晃晃,不紧不慢往前走,秦舒窈看了看身边的人,脸上的红意还未褪尽,只是在车内朦胧的光线里,看得不那么分明了。

但是他的侧脸线条却更好看了,连带着微微泛红的耳廓,甚至也显得可爱。

秦舒窈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了。

她的动静却大约是让顾千山误会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放在膝头的手揪了揪袍子,“我不是有意要……”

“要什么?”秦舒窈看着他的样子,倒觉得莫名其妙。

“要动用你府里的银钱和人手。”

“……”

嚯,好家伙,原来他那个脑筋,纠结的点在于这里。

秦舒窈只觉得好笑,看着他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唇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眼神有些玩味。

他要是不提,她倒想不到这一点,但既然如今他主动说了,那确实,也不是不可以和他好好掰扯一下。

她忍着不漏出笑音,凑近前去,声音压得低低的,有意形成一种压迫感,“驸马,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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