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此刻刚从车上下来。
他微有些诧异抬眼看了看怒气冲冲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男p随后慢条斯理地回过身,关好了车门。
如此的轻慢,使得站惯了高位的将军给气得都有些发抖了:“你?!”
军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了过来。
菲利浦斯将军这些天来一直忙他的事情愁得连囫囵觉都没睡过他这得是多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对将军?
广场上一时间寂静得吓人只剩下一辆辆军用越野辗着碎骨回到军区的声音。
“你还这种态度!”菲利浦斯把烟扔到了一旁颤巍巍的手指着他“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你,先先后后死在那城墟里?!”
他是从星野本土飞过来的,在这亚桑斯比尔军区并没有什么根基这些天来因为不断把人派进墟城中心使得本地势力都对他有了不少的意见,现在权力斗争复杂化白热化,他也并不想得罪亚桑斯比尔军区,担心他们也掺上一脚参他一本,薄荷既回来了,便正好让他分担一波仇恨。
果然他这话一说广场上听到的军官士兵们看着薄荷不少人脸上立刻便浮起了怒色。
他们驻扎在这里对墟城中心有多么危险再清楚不过这些天来不知多少弟兄先先后后深入了中心危险区域只为了把他给救回来。
你说你为什么要往那地方跑呢?你一个穿越者,多少人在盯着你,自己心里就没点儿数么?
愤怒于弟兄们的遭遇士兵们对他怒目而视,而少数知晓实情的人,比如某个参谋则是暗暗叹气。
野外调查是大学毕业生都要经历的,薄荷在基地里读大学,例行提出调查申请,而至于准不准他去,决策权可是捏在基地高层手里,高层不准,他就算再想去,又能去得了吗?
小参谋同情地看着薄荷,再一次感慨于菲利浦斯这些衣冠楚楚的高层心所能脏到的程度。
鉴于他身份特殊,基地或也并不会对他做什么,但这个锅背实了,日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无数道灼热的目光里,薄荷终于开口了。
他看着将军:“你谁?”
这个将军长着一张泯然众人的脸,在他“前世”的记忆里并没有姓名。
广场上的寂静又多加了一度。
而将军万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居然是问自己的名字,还全无一点敬重的意思,当场直给他气得笑了。
后面开车送他过来的士兵十分紧张地小声提醒:“菲利浦斯,这是菲利浦斯将军!”
“喔,菲利浦斯,”薄荷向后掠了掠长发,唇角挂出了一个凉薄的笑,“你看我像是那种好脾气给人背锅的人吗?”
菲利浦斯面部肌肉瞬时一僵,嘴唇不自然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能说出这句话来,薄荷显然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他们的引蛇出洞计划。
他的后脊无意识地泛起了一阵寒凉,但紧跟着便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给驱赶。
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你是一个穿越者没错,但同时也是基地的军人!”菲利浦斯怒道,“你是个少校,对吧?基地的军事行动是你该配合的,你把这称之为背锅?!”
薄荷是基地的军人,就算是得知真相也应该服从基地的安排,基地安排他参与的行动,他没做好给基地添麻烦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有意见,当面跟他顶撞,这是想反了天?
“既然是基地的军事行动,那么相关责任显然该由决策者来担负,我一个小小的,除了当诱饵,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薄荷玩味看着他,悠悠然把一缕长发在指尖绕了个蓬蓬松松的圈:
“你一上来就冲我大吼大叫,是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身上的意思,偏还不承认这是让我背锅,好歹也是个将军,难道感觉不出来这里面的矛盾么?”
这句话说完,万籁俱寂的广场上,顿时卷起了一片压抑的哗然。
“诱饵”的说法,实是再直白不过。
原本就知晓实情的人自不必说,越来越多的军官与士兵们也渐次懂了,原来他前往野外并不是因为任性,而是基地安排的诱敌现身的军事行动,却没想哪里没弄好,把他这个饵给弄丢了所以才不得不又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搜救。
“简直了,就说,他知道他一个穿越者一堆人盯着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跑在外面”
“估计他自己也不想出去,那种鬼地方,哪个会想去?没准儿还是上面强逼他去的。”
“怎么能这么恶心,硬逼着人去了,让人冒那么大的风险,完事还把锅甩给人背?”
“难怪他气,这换谁谁不气?不过就算再气,也不至于跟将军杠正面吧?太勇了太勇了。”
亚桑斯比尔的驻军们小声逼逼,目光在这一刻都变了,投向薄荷的目光,变成了同情与钦佩,而投向菲利浦斯的目光,则混和着厌恶、鄙夷,乃至恨意。
一般人也不会去揽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菲利浦斯对薄荷这么上心,显而易见是这次军事行动的主决策人,自己决策犯了重大错误,牺牲他们弟兄的性命给自己擦屁股,还把锅甩给承担诱饵角色的一个柔弱去背
怎么能有这么没担当没良心令人作呕的人?
感受到投向自己身上的目光所出现的变化,菲利浦斯都快要给气疯了。
引蛇出洞计划因为需要亚桑斯比尔驻军来配合,不可能实现绝对保密,很多人是知道的。但就算是有很多人知道,事情有没有被薄荷在公众面前如此直白地捅出来,带来的结果又大不一样。
他们原本可以说,这是薄荷坚持要出去他是首位宣布与基地站在一起的穿越者,基地不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考虑到同他后续的关系以及在公众面前的观感,基地方面必须得同意他的野外调查申请。而说到安全问题,其实也正好借此机会,对那些隐藏身份隐藏得极好的穿越者们来一场引蛇出洞。
简言之,也就是责任的大头在薄荷,而他们这些决策者,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所以菲利浦斯见他回来,迎头盖脸地就是一顿吼。
若是薄荷被他给吼懵了吓到了,甚至对于驻军的牺牲露出愧疚的神色,那么就可以让他进一步把责任给坐实。
为了确保达成目的,他还故意把薄荷的熟人,比如唐斯等等都小小调动了一下,安排他们坐大后面的车,晚会儿回军区,紧着先把薄荷给送回来,让他一个小在这里形单影只、举目无亲,进一步增加心理压力。
虽然薄荷这个不是普通的,他也是有异能的,甚至这异能还有可能在墟城中心得到了增强,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一个人头铁和一个军区的兵力相对抗,到时候就算没被吓怕,也只剩下认怂这么一个选项。
他怎么就不认怂呢?
看着薄荷那一脸的讥嘲与无谓,菲利浦斯懂了。
果然是年轻人,还没有经受过现实的毒打,自以为占了理,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当下便道:“薄少校,这便是你面对将军的态度?”
官大一级压死人,尤其是军队里,更是等阶森严的地方。
这是佬江湖对年轻人善意的提醒上级说什么都对,闭上你的嘴,然后,老老实实把锅给背了。
不然的话,有你好受!
然而薄荷听到了这句话,原本就因轻蔑而笑得弯弯的眼睛,弯曲的弧度变得更大:“啊?我这个少校不是荣誉性质,纯粹拿着玩儿的吗?要是连这种军衔我都得当回事的话我跟安德烈回梅耶,当梅耶未来领主的夫人岂不更好吗?”
菲利浦斯的表情再一次僵固在脸上,眼睛亦是随之瞪大。
把少校这个军衔,拿着玩?
“噗”
站在队列前排的驻军们脸上需要保持严肃,而后排的人则好些憋不住当场笑了。
作为小兵的他们饱受军衔压迫,对傻叉上级正面输出,是多少人心底潜藏的梦想。
就很爽!
菲利浦斯:“”
多少人抢破头的衔阶,这家伙根本不当一回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本身没错,只是面对的人根本便不吃这一套,官再大也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又有用吗?
当然没用。菲利浦斯明白,并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点。
接受得毫无障碍,因为他清楚,之所以向薄荷发难,本质原因是“因为他是下级,所以上级说什么都得听”吗?
并不。
本质原因,是他是一个弱者。
而弱者,就是要被强者给支配的。
看到薄荷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还转过了身打算离开,菲利浦斯当下便向他释放出了信息素。
漆黑的藤蔓,挟裹着不祥,接天而来,化作鬼狱般的牢笼,要把他困入其中。
当众削他面子,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他今天可以说是威严扫地,无论是为自己挽回颜面,还是为解决决策问题,今天都必须得给这个无法无天的一个教训了。
哪怕他是首个主动与基地站在一边的穿越者,也必不可能容许他如此胡作非为!
薄荷向后转回了身。
不可见的幽绿光絮,轻快地从他身周逸出。
藤蔓在袭至他面前的时候悬停住了,随后纷纷转化了色泽原本是阴沉的漆黑,而今是明亮的鲜绿,鲜绿的藤蔓微微蜷动着,优雅地抽出了枝叶,又长出了花朵。
缤纷五色的花朵在枝条上摇动,欢快地轻盈地摇动,仿佛应和着某种美妙的韵律似的,竞相向他表达着炽烈的喜爱与热情。
菲利浦斯:“???”
等等这是什么鬼?
他的漆黑藤蔓,一向有着死亡之手的凶名,怎么见到薄荷,就变成了这种形状?
在场的其它人也都看呆了,用一种关爱蛇精病的眼神看着这位素来冷酷的将军,因为这画面实在是太割裂了。
简直就像是在向薄荷疯狂送花打似的。
菲利浦斯不服气地又释放了更多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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