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花妖齐齐叹气,司行道:“句芒重情义,心思单纯,若是知道被骗,恐怕很难恢复过来。”

“红莲,晚香玉!”句芒此时跌跌撞撞地从殿中跑来,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事实,满脸的忧伤表情,“当真是她?”

“回大人,属下等人已查证,确实是风神盗走了不死树树心。”

句芒顿时朝后退了两步,踉跄着摔在了地,十二花妖立即前将他围住,轻声劝慰起来。

楚棠几人看着这一幕,着实是羡慕。

“我要是句芒,身边这么多美人环绕,还管什么风神,还值得为她掉眼泪?”

“我也是此等想法。你看那十二花妖,各个貌美啊,啧。”

楚棠看句芒那样子,摇摇头:“看句芒大人如此,倒是当真看得出来他是个心思单纯专一的神。不像有些神。”

司行回头问她:“你还认识哪些神?”

楚棠呵呵一笑,转过头没理他。

句芒从一堆美人中走出来,他神思恍惚地看着远处,泪如雨下,模样实在是可怜。他忽然说了声:“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风神部问问!”随后,他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夫诸转身走到司行面前,道:“司行大人,能否请你帮忙和句芒一同前往?我们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实在担忧。”

旁边的十二花妖也请求,司行便点点头。

楚棠拉了下他的袖子:“大人,带我去。”

司行拍拍她的胳膊:“无妨,我一人去便可。”

司行走了之后,楚棠更气了,她还不是为他着想,他去了要是碰到祝炎共工玄泽那几个神,又要被嘲讽,不领情算了,也罢!

晚香玉想留楚棠等人在殿中住下,楚棠心里憋着气,一看那个夫诸就来气果断拒绝了。

几个人又回到了湖边的红枫树下,继续住在灵枫的枫树里。

灵枫问他们:“是不是发什么了什么事?”

“风神偷走了不死树的树心。”

“句芒大人待她那般好,她竟然负了大人。”灵枫对这件事的反应似乎不是很激烈。

楚棠心里的气一直憋到了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起身走到外面去,推开枫树的门,坐在门外,看着在萤火虫的光下发亮的湖泊。

坐了一会儿,她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灵枫走了过来,她在门边坐下,树藤盘成一圈,缠绕的姿势看起来都很优雅。

楚棠问灵枫:“我听红莲拂桑说不死树维持着空桑国生命,现在不死树失去了树心,你们真的会因此枯竭而死吗?”

灵枫点点头:“会。不死树一旦没有了树心就会开始枯竭,它的树根根系渗透了空桑国的每一片土地,正是这些根系维持了我们的生命,如果不死树的根系枯萎,那么我们也活不了多久。”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楚棠他们今天回来的路看见很多花妖草精,妖兽都聚在一处,慌慌张张地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估计是后面要怎么打算之类的事情。

“万物自有生灭。若是空桑国命中有此劫难那边顺其自然。”灵枫看向那条路的方向,“我毕生所求不过是等到那位绿衣公子,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等到我不能等为止。”

“你等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灵枫说起他,忧伤的脸浮起一丝笑。

“他是世间少有的温柔公子。”

千年前,空桑国还不是空桑国,这里有一棵不死树,能让万物生长,枯灵复苏,这里叫不死国。

有一个跋山涉水,四处游历的公子乘舟渡过沧遗国,来到了不死国。

这里万物欣欣向荣,都在蓬勃生长,公子背着竹篓,竹篓里有他一路行走描绘的大好河山画卷,他在一片湖泊边停下脚步,他总觉得这里似乎还缺什么。

后来他翻竹篓时忽然想起,他临行前好友曾送过他几颗枫树的种子,他一番折腾之后将枫树种子种在了湖边。

此后,他在湖边搭建了个破茅屋,每日摘些野果,偶尔打渔度日,吟诗,他的诗很得旁边花妖们的喜欢,他便用诗词去和她们换有些食物。

他照料着这棵枫树,十年,二十年,枫树从小小一棵长到了挺拔茂密的大树,因为他常穿绿衣,这里的妖都叫他绿衣公子。

绿衣公子老了,他走不动路了,后来也握不住写诗词的笔,他躺在枫树下,红色的枫叶落下盖住他苍老的身体。绿衣公子的眼睛也瞎了,他越来越老了,人族生命的流失比妖族要快许多。

绿衣公子已经变成了老头,花妖们还是喊他绿衣公子,后来他老得走不动路了,就整日整日地躺在枫树下,一个人对着枫树念他的诗词,和它说话。

有一天,枫树修成人形,她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十三四岁小姑娘,开始照料起弥留之际的绿衣公子,可惜绿衣公子已经双目失明,说话也经常说不利索了,他不知道他十七岁时种下的枫树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姑娘。

在绿衣公子大限将至的那一日清晨,他忽然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好像回到了十七岁时,他从枫树下起身,沿着他十七岁时来的那条路走了出去。

有个清脆的小姑娘声音问他要去哪里,他很高兴的笑了笑,说,去看看那边的风景。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就回来。

那我在这里等着你。

灵枫看着绿衣公子模糊的背影在远去,她受他的影响,修成人形后眼睛一直不好,看不清楚东西,那是因为她道行不够,灵果还未形成。

她就坐在枫树下等,等了一千年。

后来她修成灵果,又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贼偷吃了,只能留在湖边,继续等。

楚棠听完灵枫的叙述之后,决定还是不告诉她了,虽是无望的等待,但总有个念想,也许她自己也是知道的,那个绿衣公子不会回来了,但若是不等呢,那她又如何?

人族的寿命和妖族相比实在是太短暂了,那位绿衣公子不知道轮回了几世,若是一直未出现,那只能证明,他与灵枫的缘分早已在一千年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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