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西下,外头宫宴已起,冷宫处看守的几个老宫娥也起了兴致,便去前头讨酒吃。

卫氏如同往常一样早早地趴在了那张布满灰尘的木榻上,随后拢了拢那床早已破旧且发着丝丝阴臭的被褥,以此来抵御破窗子处灌进来的冷风。

以前卫祝孀还在的时候,卫氏还有个人说话解解闷,如今卫祝孀也离自己而去,冷宫便是真的冷了。

听见角落里有老鼠咬木屑的声音,卫氏却也不怕,反而觉得这屋内还有生机。

刚冷冷笑了一声,便听见有人扣门。

两年多没有人来敲门了,如今真有人来,卫氏反而揪起心,从被褥中起身,拿起一旁梁上掉下来的木棍。

她靠在墙角,心中不安地说:“谁?谁在外头?”

“阿娘,是我,湛儿。”

“湛儿?”卫氏从先前的害怕变成了欣喜,急忙跑到门前,透过门缝努力地瞧,果真是自己的儿子。

母子二人已两年未见,哪怕如今只能瞧见一丝鼻眼,卫氏也高兴。

她多想打开这头门,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儿子。便颤着声音道:“你怎么来了,是你父皇让你来的吗?他要放我出去了,是吗?”

“还没……”萧湛擦拭了眼角的泪,道,“不过快了。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接你出来的。”

“你是偷溜来的?糊涂!若是被你父皇抓住,免不了要受一顿罚,快些回去,母亲这里一切都好,你安心便是!”卫氏催促道。

萧湛知道卫氏只是为了让他宽心,在这冷宫里头,她又怎会过得舒坦呢?

曾经荣华一时的静安宫,竟已破败至此,满地的狼藉与当年的富贵相比,叫人唏嘘……

萧湛从袖间取出油纸包着的糕点,随后艰难地从门缝中塞进去。

是卫氏喜欢吃的莲藕桂花糖糕。

“母亲,父皇给我许亲了,下月便要成婚了,娶得是明康伯爵府的嫡出姑娘。”

要说太子娶得可是国公爷的嫡长女,到了自己的儿子,竟连位侯府的嫡女都轮不到。

卫氏握着萧湛给的莲藕桂花糖糕,恨恨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和你舅舅一意孤行,你也不至于被我们拖累至此……”

“母亲别说这话,儿子深知母亲当初是为了儿子,儿子日后也定不让母亲失望,必定要将母亲从这冷宫当中接出来。”

卫氏含泪笑了,“这天下日后是他太子说了算的,我和皇后一向不合,他若登基,哪里还能容得下我……你就顾好自己便是了,再说你也如何能将我从这里接出去。母亲这一辈子能在此活到老,便觉得足够了……”

“他萧靖虽说是当了太子,可父皇还健在,儿子在朝中也有了自己的人脉,日后储位落在谁手上,还没有定数呢!”

卫氏一惊,“你……你要夺嫡!”

“母亲尚且能为儿子拼,儿子又为何不能为母亲拼一拼?若是日后儿子这能够登上大宝当官家,这天下便是咱们母子的!”

卫氏长久也说不出话来,方才自己说得那一席话只是为了能让儿子安心,这一辈子要真就在这了,卫氏一头撞死也是愿意的。

如今自己儿子的这一席话,倒让卫氏对未来又有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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