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地处西北,现已是寒冬将近,冷风刮在脸上,干巴巴地生疼,行走千里,除了满目荒凉,不见一点绿意,季冥月三人策马而过,惊起阵阵细灰,几日后终是如愿到了东明都城。

东明都城的建筑式样还延续着大凉朝边境常见房屋的传统,只是更加恢弘大气,虽不比江南小家碧玉,却是给人以磅礴之感,城门口处有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军士似在盘查什么,气氛很是紧张,玉妃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就见忽然城门大开,走出一队宫女侍卫簇拥着的队伍。

那为首的婆子快步走上前来,略严肃地道:“东明知秋公主特来迎接天外之城的冥月城主”。

季冥月却并未理会她,只是看了那越来越近的轿子一眼,慢慢道了一句:“多谢”。

“冥月城主不必客气,父皇特意交代过,您是贵客,理当如此”,人为露面声先至,轿帘缓缓打开,走下一位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眉眼与唐茵茵有几分相似,却不似她那般凌厉,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娴雅,面容不比南楚女子那般白净细腻,却也是浅浅的小麦色,半遮头纱,大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知秋公主,想来这位便是东明最受宠爱的嫡公主唐蔓蔓的长姐唐茵茵了。

“知秋公主”,待人来到近前,季冥月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唐茵茵颔首行礼,随即才转向玉妃萱:“冥玉公子安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沈世子在驿站每日望穿秋水的等你到来”。

“公主过奖了”,玉妃萱回以一笑,这算好事传千里么?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季冥月站在她身旁,像极了一座冰雕的塑像,唐茵茵又东拉西扯地说了几句话,便引着几人进城去,一路上不少百姓都驻足凝视,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你与她相熟?”虽然不过寥寥数语,可玉妃萱却是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季冥月看了她一眼,却不甚在意地回道:“熟,谈不上,早年游历,见过几次”,玉妃萱瞧了瞧前面那个软轿里的窈窕身形,又看了看身旁的他,笑着道:“我看知秋公主可不这么想”,虽说他们也算明桓帝邀请来的上宾,可是这嫡公主亲自来城门迎接的倒不多见,再加上唐茵茵那略带掩饰却又藏不住的眼神,很难让她相信,这两人不熟。

“你看?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看清过”,季冥月垂下眸子,苦笑了一下,却是看得玉妃萱一愣,怎么有种自己说错话的感觉,只好乖乖地闭了嘴,认真策马走路。

几天前玉妃萱便给沈湛飞鸽传书过他们的行程,加之唐茵茵出城前还特意差人来告诉了一声,沈湛这边早早地就起来收拾,然后在驿站里心不在焉地等待着,飞羽站在一旁,看着他家世子那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禁与身边的朔雪咬起了耳朵:“我从没见过世子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才分开几日呀,哎,世子真是被冥玉公子吃定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你都不懂?”朔雪难得闻言回话,飞羽却是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笑骂了一句:“你这狗嘴里总算吐出了一句人话,真是难得”,两人这边小声嘀咕打闹,那边沈湛已经起了身。

“世子去哪?”飞羽问道,“下楼去散散步”,沈湛无比认真地说道,徒留身后的两人相视一眼,一副看穿不说破的模样,不就是楼下传来开路的声音了么,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真是羡煞旁人”,唐茵茵引她们到了驿站门口,正好沈湛也散步到了门前,与她打过招呼,可眼神却是直接飘到了另一边,沈湛亲自上前扶着玉妃萱下马,动作无比自然,顺便旁若无人地问了句:“累么?”

玉妃萱回以一笑,摇了摇头,此时此景,说不动容是假,原来有人等待的感觉是这样的,千里奔袭再累,也抵不过他一句累么,季冥月在一旁微微皱眉,却是未发一言,“冥月城主,别来无恙”,沈湛终于分神跟他打了声招呼。

“多谢沈世子惦念,本城主尚可”,玉妃萱在一旁略略无语,她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呢,唐茵茵在旁打了个圆场,带着几人看过住处后,她便先行离去,临走时含情脉脉地看了好几眼,奈何季冥月一直在低头喝茶,丝毫没理会。

犹记得三人上次同坐一堂还是风云大会之后,没想到短短几月过去,再见已是另一番场景,静坐无言,两个人倒是出奇地一致,都选择了默默喝茶,唯有她坐在一旁尴尬无比:“阿湛,刚刚我们进城发现盘查很严,可是出了什么事?”

“对外是说因我们的到来要加强防卫,但是有可靠消息是说,皇宫失窃了”,沈湛笑意盈盈地望向她,顺便开口解释道,只是不等她接茬儿,季冥月已是突兀开口:“沈世子的消息倒是灵通,连东明的皇宫大内有何动作都一清二楚”。

他向来惜字如金,与人这般对阵呛声的时候更是少有,这般反常针对沈湛,怕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玉妃萱强颜欢笑看了一眼沈湛,沈湛依旧维系着温和的笑,顺势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冥月城主此言差矣,邦国相交无异于与虎谋皮,谁那里还没几个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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