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心摸黑返回机舱,脚下一顿,停在原地,前面站着一个男人,五官看不清,只是直觉这男人的目光如有实物般落在她身上,莫名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俩人距离几步之遥,冷冽清新的雪松味、挺拔漫不经心的站姿,隋心屏住呼吸,思绪飘荡:太像昨晚那个人了。

窗外有白光闪过,光亮落在隋心肩膀上,照得她头发漆黑如墨。

贺衍行收回视线,侧身让路,这女人不是昨晚那个“两万五”。“两万五”是红卷发,身上有苦艾味。

“两万五”是贺衍行给隋心取的外号。

压迫感如潮水消退,隋心轻轻吐出一口气,人轻松起来,不由得笑话是自己太敏感,现实又不是小说话本,哪来那么多机缘巧合。

于是她礼貌性冲贺衍行点点头,错肩越过。

吃饱了东西,看了半本书,隋心的睡意终于来了,她关掉灯,帽子盖住脸,安然入睡。

贺衍行找空姐要了杯红酒。他一回来,小林醒了,帮他拧开阅读灯,怕吵醒客人,小林气声问着贺衍行:“贺总,需要什么,我去就行。”

贺衍行冷哼一声。

小林自知理亏,刚才自己睡得太沉,这回他是万万不敢再睡,小眼睛圆溜溜地盯着贺衍行。

贺衍行打量着手里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两万五”遗落在酒店的。

戒指细细窄窄的一圈,内壁刻写sx两个字母,别的再没有,定制产品,看不出什么特别。

今天早上他查过客房登记信息,6009客人登记的名字是向采薇,户籍登记地中国锦城。

还真是巧。

更巧的是向采薇他正好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

向家是锦城有名的杏林世家,世代从医,向东是个例外,做了律师,自己开律师事务所当老板。

向东是贺衍行朋友,也是采薇的亲哥哥。

“向东......”贺衍行拨了个电话。

“哟,你这是过的哪国时间,这个点,扰人雅兴啊。”一个不正经的年轻男声顺着听筒传来。

“你去哪儿?”有女人娇声娇气问着,语气委委屈屈。

“乖,男人谈事,你乖乖等我。”电话那边只剩“波波”亲嘴声。

“啊你还在呢。不好意思啊,女人粘人了点......算了,你不懂。什么事,你说吧。”向东声音带着笑意和调侃,道歉没一点诚意。

“采薇的身份证号码告诉我一声。”贺衍行没心思和他逗乐。

向东惊得坐正了身子,啧啧数声:“你这打的什么主意?我妹妹可是未成年啊。”

“24岁的未成年?”贺衍行冷嗤一声。

“她在你手上犯了事?”向东正经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

这话把贺衍行问住了,可现在他不能明说。

这事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包括向东他们。

就像生了暗疮,大庭广众之下再痒也只能偷偷抓,悄悄挠。复杂难辨的情绪,让贺衍行有些烦躁。

“没有,有点小事。”

“马上发给你”,向东是个人精,听出贺衍行话里的不耐烦,末了补了一句:“衍行,要采薇真有什么事,还要你多担待。”

贺衍行“嗯”了一声,顿了一秒:“她也是我妹妹。”

“谢了。佳人在侧,不宜多聊。”向东又恢复成那个浪荡子。

贺衍行不屑,女人多麻烦,赚钱不香吗?

向东的信息来得很快,贺衍行和住房登记信息核对了一遍,一模一样。

排除同名,那是盗用还是合谋?

贺衍行又看了看戒指内的两个字母,sx?宋?时?石?盛?邵?沈?苏?

毫无头绪。

不过,也不是全无头绪,向采薇那边就是一条很好的线。

至于这两万五,他,一定,要抓住她。

贺衍行转头,对上小林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冷声问着:“你这是做什么?”

小林吓得一抖,瞌睡清醒过来,撤掉眼皮上的透明胶:“贺总,您有什么吩咐?”

“睡觉。”贺衍行没好气应道。

“好。”小林高兴起来,探身替贺总拧灭阅读灯,不料披在肩上的衣服滑落,衣袖扫过贺衍行的手,撞落戒指,戒指无声滚落。

小林没有察觉,就着黑暗看了贺衍行一眼:“贺总,好梦。”

贺衍行磨了磨后牙槽:人事部的眼睛都闲置起来了吗?招进来这么个玩意儿。

十秒,小林已经发出轻微鼾声。

戒指眼下反正是没法找了,贺衍行索性调平座椅,戴上眼罩,闭上眼睛。

半睡半醒间,他好像又回到昨晚那个房间。

女人妖娆地缠在他身上,面目模糊,唯独眼睛清清楚楚,眼珠如琉璃般干净透亮,左眼角上那块月牙疤痕也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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