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警察摸摸鼻子转过头,其实他们都知道,法医已经出鉴定结果,就表明这案子翻不出什么花样,不知道梁戎怎么会突然给这小姑娘联系方式,他的侦探社不是出了名的要价贵吗?
“你相信我吗,侦探先生?”裴月神忽然看着梁戎问。
她就像一个要保证的小孩,小心翼翼都藏在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
梁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个裴月神和他网上看到的裴月神是完全不同的,虽然他不关注八卦新闻,可是名媛裴月神的大名多少还是听过。
裴家全盛时期的裴月神单纯天真,活脱脱一个傻白甜,现在的她虽然也在笑着,但眼里分明没有半分笑意,如果戾气不是那么重的话,梁戎会相信她还是从前那个乖巧的豪门大小姐。
人变了,但情有可原。
她出身在顶级豪门,父辈叔辈都是商界的大人物,一个盘根错节的家族如果要倒,大多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动全身。
据他所知,短短两个月,她的父亲倒下,叔叔们也步了后尘,其他人在阳城待不下去,都举家搬去了乡下。
现在,豪门裴家已经不复存在。
她一个年轻姑娘,失去父亲,失去家产,唯一得到的大概就是这座不到一百平米,漏水停电,蟑螂老鼠经常光顾的房子。
梁戎冷硬二十多年的心,忽然有些软。
“嗯,相信。”
“谢谢。”裴月神垂眸,又恢复安静。
警察带着人离开,梁戎关门前往屋内看了一眼,裴月神坐在窗边,呆呆的盯着窗外,人有些出神。
他收回目光,把门带上。
本就阴沉冷寂的房屋一下子陷入暗室般的沉闷,这里没有一点温度,墙壁泛着陈旧的灰斑,光线又昏又暗。
空空如也,又冷又静。
裴月神强压眼眶中的酸胀,几息努力,泪意仍然汹涌,像是潮水覆盖而来,誓要冲破牢笼和枷锁压闸而出,裴月神连忙抬头,用力地睁大眼将眼泪逼回去。
她呆呆地盯着窗外远方的天空,乌云里漏出一道刺眼光线,盯得久了眼睛很疼,眼泪似乎找到突破口,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从此后,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
裴月神并不同意父母的尸体被火化,她不相信法医的鉴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重新解剖并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有新的证据推翻之前的一切判定,但棘手的是,现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父母是他杀。
事情过去两周后,裴氏夫妻的尸体还一直被放在停尸房,她争取的时间已经用完,案件并没有什么进展。
当地警方可怜她不容易,已经给出很大让步,可各方面的线索都表明这就是一个自杀案,警察局很忙,要出的任务很多,单单在这个案子上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已经很多。
所以在第四周的时候,案件以自杀结案,裴月神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心里满是果然如此的嘲弄。
她绝不会相信父母会自杀,破产的那一个月,他们虽然一贫如洗,可父母干劲十足,虽然偶尔也会露出破产后的失意低落,但眼里的光芒却没有黯淡,这样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就自杀?
她颤抖着手,冷冷盯着通知书上的“自杀”二字,觉得刺眼至极,猛然揉碎这张纸,急忙掏出手机找到江显的电话号码。
她知道这是个蠢办法,可这段时间以来,她找遍所有可以找的人,根本没有人理会她,没有关心她父母死得冤不冤,没有人在乎她的煎熬。
她感觉有人在控制着这桩案件,有人不想让她继续追查下去,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死她父母的真凶!
她想试试找江显帮忙。
她从前帮过他那么多次,就这一次,他能不能也帮帮她?
当然,破产后她也看新闻,知道江显早就忘了她,知道他并不缺温柔乡,刚开始她很生气,现在却根本没空去想这件事,她只希望江显看在她曾经也帮过他那么多的份上,帮她拖延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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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可见这个局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里面大约有十多个人,男女都有。
他们正在玩牌,可与别的包厢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发牌的声音都很轻,因为谁都知道,江显不喜欢吵闹,所以这时候,手机震动的声音就尤为突兀。
大家赶紧检查自己的手机,发觉不是后立即松了一口气。
“显哥,好像是你手机。”
江显坐在阴影里,双腿懒散地搭在玩牌的桌上,不太看得清脸,也不知他是什么表情,又或者是不是在睡觉。
他手机一直在响,可他一直没反应,身边虽然有两个陪酒的女郎,却碍于他阴阴冷冷的气息不敢靠近。
大概几秒后,陪酒女郎才看到男人伸出苍白有些病态的手拿起手机。
手机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他既懒又冷的眉眼。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江显挂掉电话,紧接着,他收到一条短信。
[江显,抱歉打扰你,我是裴月神。我爸妈是被人害死的,可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都认为他们是自杀的,他们不可能自杀,一定是有人害他们,你可以帮帮我吗?]
陪酒女郎偷眼看男人,他好像对什么来了兴趣,眼里的笑不怀好意。
陪玩看江显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递上烟,殷勤地凑过去帮忙点燃。
江显略略偏头,轮廓分明的下颌被光晕洒了一圈,他重新坐回去,好整以暇看手机,似乎在想要怎么回复。
“显哥,谁啊?”
“裴月神。”
玩伴脸上露出或促狭,或揶揄,或不屑的表情。
“江显,其实我最近一直有个疑问,虽说裴月神是蠢了点,但像她这么漂亮的类型,我可没见过,你舍得就这么扔了?”
江显的烟在阴影里闪烁,烟灰被他弹在身侧陪酒女郎的腿上,灰里混着火星,女郎虽然疼但是不敢出声。
江显眯着眼睛看咬唇忍耐的女人,继续动作温柔地把烟摁在女郎的腿上。
烟灭了。
女郎疼得脸色发白,额头浮上一层薄汗,仍旧不敢出声。
其他人像是习以为常,甚至兴奋恶劣的盯着女郎反应。
江显笑着扔掉烟。
“裴月神么?”
“我还看不上。”
与此同时,裴月神收到江显的回复。
——[你爸妈死了,关我什么事?]
裴月神被这几个字猛然烫红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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