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知放下茶盏,并未多想,等久了,她便拿起一册话本子,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待他们叙完旧,林掌柜又重新拾起算盘,将好银钱装在一只不显眼的钱袋子里。
陈沅知摩挲着钱袋子,钱袋子鼓鼓的,尤为可爱。
“方才那位同林某有些交情,在定国侯府当差。出事那日,我正同他在酒楼喝酒,他放下心不下我,故而趁轮空的时候来瞧一眼。实在对不住,让公子久等了。”林掌柜双手作揖行了个礼。
“不妨事。”左右她今日无事可做,比起府上那些糟心事,她倒不如在这听八卦传闻图个乐子。
只是眼下说八卦的人走了,茶也喝尽了,她掂了掂手里头沉甸甸的银钱,想起屋内的狼毫笔皆没了弹性,就决定去墨赋斋挑上几支。
书肆外是热闹的长街,街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摊位。马儿系在后边的垂柳下,悠闲地吃着草,陈沅知迈出书肆,左右瞧了一眼,就朝墨赋斋的方向去了。
墨赋斋离书肆不远,是个兜卖墨宝的铺子。京中数十家铺子中,就数它的墨宝最为拔尖,文人骚客,无一不喜。
陈沅知也常去这家铺子,不过区区几步路的距离,压根不需驾驶马车,她边走边将银钱挂于腰际,省得过于显眼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沿着长街向前走,便可瞧见不远处有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匾额悬于檐下,上边写着三个迹遒劲有力的大字,抬眼一瞧,赫然是墨赋斋。
墨赋斋的墨宝实属上品,是以屋子里乌泱泱地站了好些人。陈沅知站在一群男子中间,双手紧捏成拳,脚尖暗暗使劲,唯有仰着脑袋才能看清里边的情况。
她挑挑拣拣了好一会,仍有好些无法割爱,想着将来总是要用到的,买回去备着也好,索性一咬牙,将喜欢的尽数揽在怀里。
待她心满意足地去付银钱时,有一身型微壮的男子撞着了她的肩。
陈沅知趔趄了一下,左手压到柜台,一股钻心的疼意席卷而来。
“公子没事吧。”见她双眼蓄泪,掌柜颇为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她倒吸了一口气,强忍痛意,伸手去取钱袋。
手指触碰腰际的那一刻,陈沅知的瞳孔骤缩。
还未捂热的钱袋子,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她心急地四周张望,只见那身型未壮的男子低眉瞥了她一眼,而后默不作声地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有人偷我钱袋!”她下意识地大呼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紧紧地追了出去。
众人被她的呼声吸引,皆聚在屋外,像瞧好戏似的围成一团。
男女之间力气悬殊,陈沅知到底追不过身强力健的男子,她双手撑膝,额间尽是细汗。
这人身手矫捷,下手利落,平日定是干惯了偷盗之事。这等颇为老练的扒手,每日在街上溜达,熟知长街上的每一条小巷子,寻常人压根捉不着他。
陈沅知自认倒霉,她捂着生疼地左手,暗自嘀咕道:“权当破财消灾吧。”
忽而,有一道身影从右侧闪过,还未等她瞧清来人,那人就已足下轻点,一跃而起,眨眼间,便站立在了扒手的前头。
“交出来。”此人背手而立,清冷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不可抗拒的意味。
扒手后退几步,妄想从左侧逃跑,男子转身,目光凛冽地扫了他一眼,伸手就摁住了他的肩。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扒手受不住男子的手劲,双膝微屈,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陈沅知小步跑上前去,一把夺过扒手怀里的银袋。原是已经心灰意冷地自认倒霉,不曾想半途遇见好心人,竟教银钱失而复得了。
她颇为感激地颔首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皱起眉头,半晌未说话。
“公子?”她方才眼里只有银钱袋子,还未瞧过男子的模样,当她抬眸瞧见眼前之人的时候,讶异地张了张嘴:“李...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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