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城外围的残军因为负伤的缘故而休养,并不知道里头大殿内发生的事情,因此陈平洛的出逃非常顺利,没有遭到什么阻拦。
跑到外面夺了马,陈平洛掉头就跑。
败了!败了!没想到一场筹划,就这样败了!
因为他万万想不到,慕峤和十月居然会离开!居然会不在皇帝的身边!
里面只要有这俩人的任何一人在都行!慕峤是胡人的奸细,威胁并且蛊惑了皇帝。而十月则是逆臣李远的女儿,意欲挟持皇帝进行私人复仇的!
只要有这两人的任何一人,他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发动进攻。到时候刀剑无眼,皇帝必定死于血泊之中。
灯火昏昏,误杀了皇帝,当场任何一个军人都逃不过罪责。他要“捆绑”这些军人就轻而易举。
到时候,陈平洛完全可以把罪过全部推到乱党的身上,与身边的军人们一起洗白。而就算一些人不想同流,坚称是陈平洛的命令误杀了皇帝,陈平洛也会有办法将那些士兵慢慢收拾。
皇帝死了,慕峤也死了。他和明正才好到外面的藩国里找合适的王子来当皇帝。
从伊尹、霍光旧事。赢了,便是匡扶社稷之功。
可惜,他输了。
慕峤棋高一着。陈平洛怎么能想到禁城里还有一条密道!
现在皇帝掌握了情势,只要一道旨意下来,他陈平洛别说功名,就是性命也只在旦夕之间。
就在这短暂的一晚,陈平洛的整个命运天地倒悬。
慕峤去了哪里?他会去哪里?呵,本以为他是个赤胡的汉子,没想到原来只是个懦夫……
不,不对。
夜风中,陈平洛的身子陡然抽搐了一下。
慕峤这个人,以及他身边的十月,身上是带着仇恨的。
他们仇恨的对象是……
陈平洛不及多想,立即策马狂奔起来。马头所向,是丞相府的所在。
另一边,慕峤和十月,已经抵达了丞相府的门前。
周围的守军已经被清除。他们带出来的禁军作战勇猛,是精锐中的精锐。向来守护在皇帝最身边的,便是这帮人。
而现在,这帮人被委任给慕峤,一同来到丞相府,铲除首恶。
明正一党在朝野内外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怎么能想到会有今日。
当然,这些人能有今日。是皇帝和慕峤两人,共同走了一步险棋。
险到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对丞相府的攻打正在进行。比预想的还要轻松。原来为了进攻禁城,陈平洛带走了绝大多数信得过的人马。以至于在此地留守的,大都只是相府的家丁。
胜利在望,相府大门洞开之时,慕峤看了一眼身边的十月:“一会儿要见到你的杀亲仇人,你还会手软吗?”
十月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在清平殿内布置的机关没有削尖箭头的事,脸蛋顿时微微一红。她轻轻摇头:“不、不会的。”
慕峤转回视线。其实清平殿内的事情他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机关他都曾亲自看过,箭镞有无削尖,他还能不知道么?他知道十月当时的想法:敌人都打入到清平殿了,事情大抵是要失败,还需要多造什么杀伤呢?
可她并不知道,慕峤和皇上早就别有布置。京师的守军数量那么庞大,各级官员为数众多,陈平洛什么身份?他不过是个侯爵。不服他的人多了去了。
首先,京师守军并非人人都从陈平洛。
其次,在前门的攻防战中,禁军专注于诛杀陈平洛的嫡系人马,这相当于砍掉陈平洛的手足。
因此,等陈平洛进入了第三道墙,仍在跟随的京师守军与其说是忠于陈平洛,不如说是杀红了眼睛。
杀红了眼,但不表示完全没了头脑。目睹皇帝巍然高座,他们自然会想想自己为什么会杀到这帝国的中心。
接下来的策反,顺理成章。
虽然很险,但慕峤的计策走得很顺。
眼前被攻入的相府,就是顺利的另一个写照。
那些个家丁们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几乎一击即溃。
慕峤带着人马进去,相府内的一切事物既让他眼熟,又让他生厌。故地重游。上次来这里他是阶下囚,今天是征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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