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峤和十月都没有说话。

礼亲王也曾如日中天,会在一夕之间倒台,自然事非寻常。

“你们以为礼亲王有反状是朕故意针对?不,他从一开始就有反状。”

皇帝笑起来,眼神空远,仿佛想起了从前的事:“朕从来没想过当皇帝,作一富贵王爷已经心满意足。真正以巫蛊之事设计皇兄的,是礼亲王。只不过因为父皇并不喜欢他,就算皇兄被废,太子的位子也没能落到他的头上。不过他已经除掉了最大的对手。就算朕继承了位子,但朕从来体弱多病,而他春秋正盛,这似乎是他囊中之物。”

慕峤陷入沉默。

是这样吗?

还是皇帝的缓兵之计?

现在慕峤要杀他,刀锋加颈,一个人在恐惧中的确会说出最美妙的谎言。

“朕知道你不信我。”皇帝点点头,“不过其实你应该能够理解才是。毕竟,如果不是当年陈震在边镇有功把你们这批头人带回,朕也不好褫夺先前那个将军的兵权。他姓什么来着?呵呵,你看看,朕连他姓什么都忘了……啊,是姓施。他是礼亲王选定的人。只有先拔掉这人,礼亲王私贩粮草给草原的事情才可能暴露。朝中有明正想要扳倒他,外面,明正跟陈震结成了儿女亲家,自然是向着明正。当年事情看起来可远没那么平静。草原上狼烟又起,陈震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守住边疆。这才给我腾出空间处置礼亲王。”

十月一听,愣了:“这么说来,当年明家和陈家联姻……”

“不错,是朕的主意。否则,你们觉得从郡主的手里抢丈夫,岂能那么容易的?”

十月明白了。其实她当初就有怀疑,慕雪是郡主,陈平洛都跟郡主有了婚约,陈平洛怎么还能选择背刺?看来皇帝、明家、陈家以及礼亲王这四方,当年纵横捭阖,别有一番秘辛。

当然,十月也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因此,不论当时谁劝谏,礼亲王的结果都是一死?”

皇帝点头:“是。”

“不论这人如何心怀社稷,如何为国为君,他劝谏得越激烈,就越是自取其罪?”

皇帝终于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他看着十月,困惑地说:“你是说谁……”

“李远。”

这个名字在皇帝的头脑里激起了回忆。他点点头:“哦,李远,是个有见地的忠臣。可惜……”

他看了看十月,似乎从十月的脸上捕捉到了什么。尤其脸颊上的那片已经暗淡的伤痕,这时候才令他心惊。

“你是……莫非你是……”

“不错,我就是李远的女儿!”

皇帝一颤。

今天,两个因他而死的人的后人,同时出现在了眼前。

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狂笑起来,笑得是那样用力,却那样凄怆。

“是,当年李远按律,罪名可大可小。一般对他这种翰林名臣是要网开一面的。大约也就是抄没家产、夺取功名、永不叙用,贬去边镇为奴这之类。但最终下令处死的命令,是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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