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是苏州人?”绿翘吐出下半句。
玉清被吓得的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褪去,无声的松了口气,道:“我长在苏州,也算的上是那处的人。”
绿翘察觉到她的不自在,移开眼,道:“我这嗓子,是幼时受了些伤。你别怕。”
若说红豆是个通透且嘴碎的,绿翘便是个老实且笨拙的。
红豆能把一句话掰成几句话,说出个花来。而绿翘大约只能说个大概,你明白或是不明白,她也不会探究。
玉清摇头,道:“是我胆小,和你无关。”
绿翘没说话,只继续往前走。
戛然而止,毫无头绪。
玉清没动,凝视着绿翘的身影,突然问道:“绿翘姐姐从苏州来?”
绿翘顿住,转过身,道:“从未去过,听老人家说苏州好,听说了你从那里来,一时好奇。”
“那为何不再问下去。”玉清继续道。
绿翘面对着她,很平静,道:“夜已深,我若要同你长谈,明日你我便都起不来了。”
“好。”玉清看着她,顺着话接下。
月光皎洁,云层下暗涌起伏,不为人觉。
崔子淮收到了苏楠楼进京的消息,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纸条靠近烛火,火星吞噬,寸寸燃尽,化为白灰。
“他把南边的人诏入京城,想必是因了你。”老者道。
崔子淮似笑非笑,理了理衣衫,坐下,道:“他是为他自己来的。这里是京城,能求的,比在苏州多得太多。”
面前棋盘开局,黑白错落,黑子被步步紧逼,胜败明了,不过顷刻之间。
“你要输了,崔小子。”老者摸着胡子,笃定道。
崔子淮不在意,笑道:“从苏州到京城,在下已输了许多次,也不独缺这一回。”
“棋局若是败了,不过是游戏一场。”林老道:“你们倘若输了,便是再入一回死局,可再没有你祖父的一条命去拉你回来了。”
崔子淮随意的下了一个黑子,道:“这一命,是祖父给我的,我活了下来,也终是保得崔家世家尊荣。千百年来,王朝更迭,权柄交移,从来都是血雨腥风,白骨高垒。世家栖于皇权之下,更是深谙此消彼长,相依相存之道。林柳衰微,卢家覆灭,四大姓中崔家孤木难支。如今朝堂之上,寒门子弟为多,陛下之心,昭然若揭。”
少年不过十七之龄,却句句扼要,单刀直入,冰冷而漠然。
林老忽然想起来了林琅,还有另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我虽在苏州,但始终都看着京城。”林老捏起一枚棋子,无意识的摩挲着这颗冰凉的白子,道:“我心里这口气,慢慢沉下去,压在那里,始终无法释怀。若是你祖父还在,你应当会唤我一声林世伯。”
崔子淮没有说话,林老落子后,他如是在棋盘是按下一颗黑子。
只差一子,林老便又得一盘胜局。
棋路观人心,这小子就净给他添堵了。
林老把棋子扔回去,棋子相撞,清脆一响,他没好气的赶人,道:“好生没趣,走走走,几日都别来,让老夫清净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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