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顶。

“确定不帮忙吗?”哑奴喝完壶中最后一口酒,将酒壶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看着楼下的场景轻声问道。

白绮罗缓缓摇了摇头,仰头饮下一口白水烧,冷漠回道,“怎么救?”

哑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那也不管白奉甲啦?你可还等着他帮你报仇呢?”

白绮罗的面色很冷,窗外吹进来的雪花打在她的脸上,当即滑落下去。

抬手接起掉落的雪花,白绮罗轻轻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雪花吹到窗外,寒声道,“如果他连眼前的局势都应付不过来,那我也不指望他能报仇了。”

哑奴闻言,笑着无奈地摇摇头,女人的心,很热,但也很冷。

她会因为要给自己的爱人报仇而狂热,也会因为别人无法满足自己的期许而残忍。

楼下形势已经彻底逆转。

当一支支弓箭从打开的门窗之中递出之时,形势就已经变了。

小虎头灵巧地闪身,躲在了两个商铺的接缝处,这里是一个视野的死角。

两侧的弓箭手都看不到这里,自然也不会有弓箭落在这里。

但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在这里躲一辈子。

眼前的流民开始不断倒下,当这些人全部倒下之时,对面的弓箭手,绝对会毫不犹豫给自己一箭。

到那时,自己当真是避无可避了。

阿七闪身出现在他身旁,低声骂了句娘,抬头看了一眼正不断向外倾斜箭矢的高台,刚想要行动又被无情地阻拦了回来。

“七哥,怎么办?”小虎头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嘶吼着,实在是因为场中此起彼伏的惨呼声太过刺耳。

阿七听到小虎头的喊声,扭过头来,摸了一把小虎头的脑袋,轻声叹道,“现在就求菩萨保佑吧。”

看着阿七弹身而出的身影,小虎头不由得有些发愣,摸了摸怀中的菩萨像,眼神不由得向着承平街的最前方投去,在那里,就有他希望的所在。

白奉甲眼眶欲裂,看着身后不断倒下的流民,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中了一个并不算高明的计谋。

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吴法言居然是如此这般残忍,身前这些倒下的城卫军,不过都是一些诱饵罢了。

不,准确来说,他吴法言才是今天最大的诱饵。

诱惑着贪食的鱼儿急不可耐地来咬勾,忽视了周围隐藏的危险。

他和白狼突进得太快,根本来不及查看四周的环境。

加上他们早就有保护街边商铺的想法,反而忽视了其中可能潜藏的危险。

一念及此,白奉甲不由得心中大恨。

而就在他身前二十步,吴法言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着自己的抉择。

只要突破眼前最后一层军阵,他便可以将雪寂架在吴法言的脖子上,让所有的人乖乖就范。

或者是,他可以回身救援一二,或许这些流民死得便会少许多。

一道不是选择题的选择题摆在了白奉甲面前。

但这不是白狼的选择题。

一身的白毛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血迹,将原本柔顺的白狼粘连成一股股血条,显得尤为恐怖。

一嘴咬开一个狼逐卫的喉咙,仰头向天,顺势带出一股血流漫天喷洒。

呜!

一声狼嚎响彻上空。

就在它身前,无数狼逐卫不由得面色大变。

下一刻,白狼一跃而起,直接朝着吴法言扑去。

眼见吴法言为了自己而提前下令,本就满心感激的嘎达顿时面色一变,手中弯刀脱鞘而出,脚下一跺,跃起朝着白狼迎去。

白奉甲面色微变,知晓眼前已经没了回头路,只能是一往无前,能够抓住吴法言当然更好,最差的情况也是吸引住县尹府前的狼逐卫,不回身去围杀流民,那么王仙芝还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手中雪寂微微一震,刀身上的血痕纷纷滑落,重新变得光亮的雪寂闪烁出刺眼的寒光。

刀势再起,白奉甲提刀飞起,看样子是想要直接越过狼逐卫的防卫,直扑吴法言。

吴法言面色古怪,不由得有些好笑,难道自己就真的这般柔弱,居然毫不犹豫就选择来击杀自己。

无奈地摇了摇头,吴法言甚至都没有移动身形,身前便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吴器。

吴法言抬起头来,伸手搭在吴器身上,沉默地拍了拍,就静静地站在原地。

吴器面目冷峻,看着向自己扑来的白奉甲,闷哼一声,脚下踩碎一块青砖,弹身而起,朝着白奉甲迎去。

但他慢了一步,狂狮已经率先迎了上去。

“徒儿,看好吴大人。”

吴器有些无奈,对于师傅抢走了自己难得的交手机会而失望。

“放心,很快就有机会了。”

身后的吴法言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吴器面上的失望神色,轻笑着安慰道。

吴器微微转身,与吴法言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见吴法言眼中闪出一道莫名的光,朝着自己缓缓点了点头。

吴器扭过头,看着迎上白奉甲的师傅,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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