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没有关注事件的后续，她没有傻到留在原地等警察。街上的人多到摩肩擦踵，灯光乱射，路边的酒吧音乐震耳欲聋。谢天谢地她的口音足够纯正，林可料想应该没有人会发现是谁报的警。她抱着纸袋被人流推着走了一会儿，注意到几名警官走近，对着巷子看了门牌号后散步般走近，她便挤出人群，抱着东西回度假村去。
卡卡对新来的玩具很感兴趣。在一堆泡澡玩具中，它独爱尖叫鸡。林可坐在池边拆包裹，手边摆了一堆瓶罐。抓到尖叫鸡时她就不小心捏出声音，卡卡正百无聊赖地在打水花，突然朝她手上看来。
很明显，它被声音吓到，但很快地，卡卡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在发声。它的确很聪明。人鱼游了过来，轻巧得像月光中的一抹波痕。它无声地凑近林可，金色的眼睑向上拉起，露出青蓝寒冷的瞳孔。它像一条蛇，又像一头湿漉漉而美艳的怪物，伸头过来，两只手搭着池边，看着林可的手。卡卡凑得很近，专心致志地看着，它没有温度，呼在林可手上的气息，是冰冷的。
林可将尖叫鸡朝它一递，它本能地往后仰，但没有龇牙。它的嘴紧紧抿着，歪着头看那只鸡。林可捏了捏，尖叫鸡猛地在空气中咕叽一声。它又往后仰，拿手打开。
林可本就没有握牢，鸡掉到水里，随水浮沉。卡卡游了过去，开始攻击这只无辜的玩具。林可把其它玩具也放进水里，又拿着活力剂的说明书开始看。它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但林可这才意识到，人家养鱼都是一个水缸，而林可养鱼是一个泳池。这个泳池和大海连通，药倒下去，大概一晚上就扩散完了。
不过药效是通过鱼的皮肤和鳃部吸收，应该也行。林可说：“卡卡？”
卡卡回过头来看她。它似乎是第一次对林可的呼唤有反应。林可送它的梳子、耳环、项链等等都被挂在头发上，随着光线闪烁。它不发声，尖叫鸡捏在手上，一个用力：“叽啊！”林可拿了块肉，摆在池边。
卡卡现在是自助用餐，林可一日三餐定时供给，把肉放在盘子里摆在池边，卡卡自己会来吃饭。有时它吃自己捉来的鱼，肉就不碰，林可也会更换。但林可偶尔心血来潮在额外时间给肉时，它也会游过来拿。卡卡轻盈地游了过来，它的面孔对着林可，下半身藏在水里。林可拧开盖子，用浸湿的纱布沾了点药水擦在自己的伤口上。
卡卡捧着肉吃，一边吃一边看着她。等林可当着它的面往水里倒药，它就退后到没有药水污染的水域里。
不过看起来倒没有发怒。
林可也就算了。盖上盖子，把瓶子放在一边，自己进去房间洗了个澡。等她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卡卡举着鸡，拍来拍去地玩。所有的药瓶都被扫进水里，离着岸边很远。很明显，卡卡不喜欢她往水里倒东西。林可笑了笑，坐下来，朝地上拍了拍。“卡卡！”这是梳头前的动作，“卡啊！”卡卡叫了一声，巨大的尾巴在身后晃晃，打起水花。
它轻盈地游过来，扭过身来背对着林可。林可帮它把头发上的东西都解下来，拿起贝壳梳，开始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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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卡卡一向没什么耐心，回家的路上又开始闹脾气。林可不得不在路上的礁石停留，给它梳头，摸它的脸和身体，把它搂在怀里，耐心哄它。这真他妈冷，她衣服都湿透了，不得不脱下来，被海风一吹，全起鸡皮疙瘩，还要有一条鱼钻过来，肆无忌惮地汲取体温。卡卡的手滑下来，顺着胸口好奇地一路向下摸，最后捂着她的肚子，尖锐的指甲放在肚脐上。林可抓住它的手拿开：“不可以碰，卡卡。”
它听不懂，抬头看她。说不定它是装听不懂。林可拿开它的手，然后它又放回去，十分自然，顺理成章。它舔着她的脖子，小口地呼着冷气，尾巴在腿间打来打去。尾纱有时顺水漂流，挠着脚底，轻柔的痒。
这大概是玩闹，但狩猎也是同样。林可不止一次看见它剖开鱼腹，放血后大快朵颐。对卡卡来说，仰望和开膛剖腹是一种本能。她抓住它的手揉搓，卡卡抽了两下没有抽开，然后也就放弃，软软地任她摸，自己眯着眼靠在她的肩窝里，偶尔啃啃她的脖子当做玩耍，湿润微粘的头发顺着她的身体垂到礁石上。“卡啊。”它很舒服，并不在乎自己整个靠在别人身上有多重。林可叹了口气，把衣服垫在身下，然后躺下去。
过得久了以后，卡卡也会有一点温暖，整条鱼覆盖在林可身上好歹也能挡风。它身上的黏液会因为脱离水分泌多一些，搂抱着它，像搂抱一条滑腻的蛇。卡卡已经悉悉索索，啃到林可的腮边，那有点痛，它蹭了蹭林可的脸，看起来像要睡着了。喂，别叼着人家的下巴睡着啊。林可摸了摸它的脸，指尖稍微探到它的鳃里。
她以为会被咬，但“卡呜。”它发出小声抗议，但声音清亮。林可低头时，看到它盯着她的眼睛。
一点睡意也没有，它是骗她。指尖从善如流地换了个方向，滑在鳃的边缘挠了挠，装作并没有戳进去。“你想跟我玩？”林可问。卡卡眨了眨眼。它眨眼和人类不同，金色的眼睑拉下来，又往上掀。那动作很慢，又很专注。如果人类学着做，保准哭得一塌糊涂。它小声说：
“卡呜。”
林可的嘴吻下来时，它提前滑下了眼睑。柔软的嘴唇印在眼睛上，微微停顿，尾纱拍击在礁石上的力度有力了些，因为小腿能感觉到甩动的弧度。林可让开些距离看着，在怀里的是一个美艳的尤物，它的手捂在林可胸上，是一种毫无自觉的重量。林可注视着它的脸，然后便往它脸上吻一下。卡卡期待地抬起头，让林可可以亲到别的地方。眉弓，脸蛋，腮边，细密的亲吻。人类温暖的气息呼在脸上，最后一个吻印在嘴唇上。
“卡呜！”它雀跃地张开嘴，甩着尾巴，等她来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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