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毒动作一停,扭头望去,画中的刀光剑影已经消失不见,绸画之上,长鳞正翘着二郎腿休息,一只狗正静默无声的替她捶背。

……

她记得那是十七层的吞月天狗,当年昆仑山未易主之前,神界由天帝掌权,吞月天狗就是他的爱宠,横行霸道,四处游荡。

后来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被关进了这秘境仙地之中,成了第十七层的守层主。

长鳞是战龙,天生战斗力凶悍,闯过前十七层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每当她在十八层被龙妖教训了之后,总会回到前十七层来奴役其他妖兽。

前段时间她无聊之时,还将十七只妖兽聚到一起喝酒唱曲儿。

有美人鲛翩翩起舞,手持红绸满天飞舞,体态柔美腰肢轻盈。蟾蜍怪蹲在一旁拍肚皮打节奏,乌龟老人仰靠在蝴蝶精的翅膀上赏舞,白骨傀儡男女声变换自如,一展美丽歌喉。

珊瑚鱼倒酒,琴师迷醉胡言乱语,诉说爱慕。

那般场景,着实奢靡……

片刻,厌毒眨了眨眼,指尖抚过衣袖,轻声问道:“二十层可闯过了?”

长鳞动作一顿,立刻翻身而起,脸皱的紧:“没有!要我说啊,那祖爷爷也太凶残了些,一点都不留情面,好歹我也是他的后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行了?”

“再说了,这秘境仙地这么多年都没人来,他一个人在二十层多孤单。放我过去,我还能陪他玩呢,唉,怎的就不肯让我过去呢?”

闻言,厌毒俯首指尖摩挲着被晒得温暖的画纸,无奈道:“若他放你一次,第十九层的旱魃子,你该如何是好?这旱魃与你无亲无故,到那时,你又想用什么办法来求她放过你呢?”

“如今六界以武为尊,谁的修为高深,谁就可畅行六界,殿下让你在秘境仙地中历练,说到底也是希望你能提升修为,守护昆仑山安危。”

“此番好意,你却想着法的求饶乞怜,如果让殿下知道了,怕是会寒了她的心。”

“呃……”

长鳞无言以对,默默的抿抿嘴,重新怏怏的躺下去,换了个腿让天狗按。

无奈,这厌毒说话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叫人又怕又惧。

“修炼之说,哪有那么简单,我不过是休息时随口一说而已,大不了一会儿再战就是了。仙长你是天大的大好人,可千万不要告诉殿下啊!”

说着,长鳞掌心金光乍现,掠过血迹斑斑的肩膀,修补好金丝甲衣上的那处破损。

厌毒轻笑一声,长鳞存活万年,终日盘踞在柱子上眺望远方,看起来木讷讷的,性子但是很单纯。

这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好人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

可她哪里是个好人。

天生毒物,沾染即刻毙命,好在哪里?

不过她自然不会告诉殿下,如若长鳞又受了罚,她应该会很担心吧。

“唉,一天没听到小刺猬的声音,还有点想念,平时觉得她很吵,今日倒觉得有人说话也挺好。她虽然修为不甚高,有时候吵了点,举止粗糙了些嘴也有些毒,还傲娇的很,而且……”

话说一半,长鳞对上几案旁某人的视线,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嘿嘿,总的来说她还是很好的,跟那些昆仑山古板的仙娥们相比,不知道有趣了多少倍。对了仙长,你可知她去哪里了嘛?怎的现在还不回来?”

厌毒沉默,淡淡收回目光,无言的抬脚走开。

对她而言,我不过是个同室而寝的仙长而已,哪里有资格去问她去哪里了呢?

不过她性子活泼,今日该是玩的畅快高兴了吧,可都这个时辰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如此想着,厌毒的心中莫名生了几分慌张与不安,她攥了攥手,下意识朝阁门走去。

罢了,殿下让她驻守昆仑山,若青软丢了,殿下问起来她也无法交代,不如去寻一下她,免得她迷了路。

阁门朝两旁打开,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厌毒正欲提了裙摆迈出门去,却看到了瘫倒在门口,浑身湿透的燕青软。

她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双眸紧闭,头顶发冠不知去了何处,乌发披散下来,盖住她的下巴,透过缝隙,依稀可看见发丝下狰狞的伤口。

绯色的衣裙紧贴在身上,周身淋下的水却是红色,浸染了门前的石阶。

“青软!”

厌毒失声呼唤一声,满眼不可置信,她直直的跪在那个浑身冰凉的身子让,手正欲抚上她的脸,却兀得顿住。

她全身是毒,她碰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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