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莲只好回去等着。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连饭都吃不下。

江玉梅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李凤莲提着灯笼找到江玉梅,请她帮忙。江玉梅觉得差不多了,就让长新出来说话。

章长新看着李凤莲,说:“继晖他娘,我这两天也想明白了,你若是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请便。你若是想好好过下去,那就约法三章……”

“他爹,你说,别说三章,就是十章,俺也听你的。”

“好,那你先给咱爹配个不是,请爹原谅……”

李凤莲连连点头,就跟着长新进了堂屋。

“爹,俺对不住你,平日里摔摔打打,一点都不孝顺,以后俺改,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章怀良见好就收,说:“长新家的,你跟长新好好过,把娃娃教育好……”

“爹,您放心,俺会对长新好的……”

李凤莲对天发誓,打了保票。

章怀良说:“长新,既然你媳妇认错了,就回去吧。”

“爹,继晖和继兰都睡了,我明儿再回去。”

“好吧,随你。”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李凤莲松了口气。

章长新虽然原谅了李凤莲,却再也不肯顺着她了。还把财政大权拿了回来,家里的一切由他说了算。

章小叶听说了,捂着嘴直笑。

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想取得平衡很难。可家里总得有个掌舵的,才不会偏了方向。

*

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初六。

区里派了工作组,三男一女,穿着土黄布军装、扛着背包,乘坐马车来到村里。丁茂山安排三位男同志住在祠堂,女同志就住在老乡家里。英子姑娘很积极,把那位女同志请进家,跟她住在一起。

第二天,识字班办起来了,就设在祠堂里。

那位女同志是教员,姓黎,叫黎淑云。章小叶跟着娘去听课,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上次买布的那位女同志嘛,这么巧啊。

黎淑云也认出了陈水秀和那个小娃娃。听说她们是章长青同志的家属,就热心地说道:“老乡,长青同志的情况,区里正在了解。”

章小叶想打听一下野战医院,就揪了揪娘的衣襟。陈水秀鼓起勇气问道:“同志,咱这后方有没有野战医院啊?”

“有,听说有好几个呢!”

黎淑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光是商城地区就有三四个,由于信息不畅,找人很困难,至今还没有消息。

章小叶心知急不得,先督促着娘把文化搞上去,等爹回来了,吓爹一跳。

在英子姑娘的动员下,村里的娃娃不管大小,都上了识字班。

长河本来要念私塾的,这一下连学费都免了。继霞很开心,学习可认真了。回到家,就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练字。

章小叶一见,也跟着划拉,不然咋掩饰过去啊?

江玉梅和陈水秀天天上课,还把许贵芝和李凤莲也动员了去。

这么一来,家里没人了,把章怀良气得直瞪眼。他跟长志说:“瞧瞧,工作组才来几天,媳妇们就翻天了?”

当然,不光是章怀良一家,整个村子都有了变化。

大姑娘小媳妇们扎堆学文化,家务活儿也懈怠了。那些当婆婆的气得噘着嘴,去找英子评理,英子姑娘说:“婶子,咱那教室那么宽敞,您也来学啊!”

工作组紧锣密鼓地开展着工作。

这天下午,村里召开大会。工作组的同志讲了政策,准备分地。

村民们很兴奋,可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也不敢公开要地,怕被清算。工作组的同志跟农协委员们挨家挨户地做思想工作,让积极分子带头,打消群众的顾虑。

这一动员,分地工作相对顺利。

村里先编好了地块,采取抓阄的方式,按人头平均分配。章怀良家分了五亩良田,高兴得睡不着觉。

“长志啊,有了地就能吃上白面馒头了。”

可高兴之余,长青还是没有消息。章怀良嘴里骂着:“这个浑小子,你要是活着,好歹给家里捎个口信啊!”

*

远在野战医院,章长青在病床上过了年。

他的伤口开始愈合了,炎症也消减了不少。林医生说,这是三七粉的功效,消炎好着呢。

过了正月十五,章长青能下地走动了。

这天上午,他扶着墙慢慢地挪着,就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章叔叔,我们来看你了。”

章长青抬眼一瞧,岳淑珍母女来了,还提着一个大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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