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启宗交叠着腿,不满地瞥了眼儿子,自己也抽出支烟点燃抽上,“行了,已经想到了这个,发出去的喜帖都是写的举办地在家里。”
商靳“嗯”了声后不再说话,一阵吞云吐雾里。在想着怎么才能把他与姜昕的婚后生活,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点上。
想到最后,不禁又揉上眉骨,呼出口烟雾:“爸,您是怎么看的,有关于我性情里的恶。”
商启宗望着眼儿子的侧脸,心里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蹬腿时可以不用再挂心家业,挺轻松的。
但儿子既然问了,肯定是有疑惑。他现如今想摆点当老子的威风,已经太难了,当然得趁机说点什么过过瘾才行。
吐出口烟雾后,才道:“守得住饭碗,没什么不好的,恶人才能万年长。就是你老子我,偶尔感觉有点寂寞,好像没享受过什么正经的父子天伦之乐。你刚才抽烟,都想不起来递给你老子我一根。
“所以啊,得闲时,我才总有整出个小的来的想法。我不会让他跟你争什么,把他养废掉,让他单纯的跟我乐呵乐呵就成。”
商靳懒懒望着窗外不远处的笔直竹林,觉得他爸可真够无情的有意思。生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再把人养废,还想人跟他乐呵。
呵,他们不愧为父子,果然差不离的恶与狠。
暗自笑了笑,商靳又抽出根烟点燃,朝隔桌的父亲递过去,“接着吧,天伦之乐,小的就别想了。等姜昕带着孩子进了门,有得你抱的。”
商启宗扬了扬嘴角没说话,按灭手头上的烟,接过儿子递来的重新抽起来。
吸吐几口后,才忍不住又打开话腔:“就这么凑合着过吧。虽说姜丫头是挺闹腾的,但脸长得好看不是。有个长项就行了,还奢望脑子干什么。再者,要是跟她离了。她还这么年轻,万一哪天碰到个合心意的,难保不会再嫁。
“到时侯你的儿子,可要跟别人的孩子共有一个妈了。真发展成这样,我看你隔不隔应。老话说的好,枕边教妻枕边教妻。男人嘛,受累点多教教就成。实在教不上道,能搂着睡觉会生娃就行了。”
商靳有时也为姜昕与他离后,或会改嫁另生子这个可能性而感到烦躁。
他也不愿自己的儿子,跟别人的共有一个妈。可他若也打算另找,也管不着她另嫁。
但如果认了姜昕和她就这么过下去,他不知哪天就会被她气到忍不了。
因为她总是扯着往事恨他怼他,从根本上就没想过跟他好好过日子。
说到底,全怪他当初没管住那二两肉,才给自己造就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病房里父子俩正边抽着烟边聊着姜昕时,姜昕也提着个保温桶的站在门外。
因为屋里的父子聊得肆无忌惮,声音也不低,姜昕又将门扭开了一条小缝隙。
所以他们说的。
她!全!都!听!见!了!
什么太闹腾脑子不行,能搂着睡觉能生娃就行。
姜昕暗自冷笑了笑,悄无声息的把门拧上,又重重敲响。
商靳惊了下,停下与父亲的交谈。却坐着没动的,沉沉朝外扬了扬声:“门没锁。”
姜昕扭开门,先是探进个脑袋往里看了看的,笑得满脸甜甜。
跟着,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把门又关上的率先朝商启宗看去,特别灿烂的打起了招呼:“爸爸,您今天不忙的守着商靳呢。”
商家父子,皆为这声爸爸愣怔住。商靳先回过神来,暗道声虚伪的小东西,不知又要作什么妖。
而商爸爸这里,依然陷在愣怔里。
从前老太太刚收姜丫头做干孙时,他也逗过漂亮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小姑娘,让她喊他爸爸。
可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歪着头,跟他说不可以。
“我怕别人说我们姜家太会巴结,所以不能叫你们干爸干妈。其实要不是想让两家下个台阶的不至于结仇,我连老太太也不想认。我们姜家又不求着人吃饭,却要因这份干亲朝你们商家低下一头。都是因为我太冲动,才连累了我爸妈跟我伯伯们。”
当时,商启宗心里不愉快极了。心想,这小姑娘的嘴可真刁毒,而且也太不识抬举。
他们商家有什么不好的,要被她个小丫头嫌弃成这样。
而现在,在听她喊了十多年商伯伯之后,忽然听到她转换口风喊爸爸了,商启宗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声。
见人愣着没应答,姜昕又歪头喊道:“爸爸?”
商靳抬脚踢了下父亲,商启宗这才回过神来。
略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掩饰失态的答道:“咳咳……呃,嗯,是该改口叫爸爸了,是该叫爸爸了。”
姜昕暗哼了声,把面上继续堆满笑容。
“我刚才来的路上,碰上赵权父女俩了。”
商启宗又是一愣,颇不自在地端起长辈身份提醒她,“那是长辈,你得守礼的喊声伯伯,哪能直呼名字的。”
姜昕忙作受教样的点点头,“这不是只有咱们自家人在场么,他不将我放在眼里,也就是不把商家放在心里。我面上已经很尊重他了,还夸他这么大年纪保养得道,有六块腹肌呢。
“伪心得嘴都快麻了,他那心眼小的哟,哪像爸爸您这样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又勤于锻炼风度翩翩的,肯定多他两块腹肌的。我可不能刚夸了外人有六块,到了爸爸您这里还不如他的,是不是?”
商启宗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姜昕又道:“一把年纪的人了,可真是不知耻。老是纵着自己生的来欺负我,我能真心尊重他才有鬼。不过也是,谁不是心疼自己生的,而别人家的是根草呢。”
接下来,姜昕一边望看商启宗,一边把赵权扯着埋汰了好长一顿。
商启宗觉得,他几乎受到万点暴击。忙起身说下午还要忙于工作,就告别儿子拉开门走掉了。
等商启宗走后,商靳才扶额低叹:“都听到了。”
姜昕哼了声不说话,算是承认。
商靳只觉得,果然不能背后说人。
“我爸他没什么恶意。”
姜昕还是不说话,嘴翘得都可以挂东西了。
为了抹过去这个点,商靳忙看向她手中提着的东西。
“装的什么,我正好没吃,拿过来吧。”
姜昕往后缩了下手,继续作足了生气模样,语气冷得很:“我自己动手做的,可能有点难吃。”
才和爸爸把人给惹毛,为了找补,商靳耐着性子道:“就算是刀子,我眼下也得要吃下去不是。”
“到也没这么恐怖。”姜昕终于把面色阴转晴,走过来坐在另一边,把保温桶打开。
用勺子舀起块猪肺,就往商靳嘴里要喂进去。
当一股腥味扑鼻而来,眼前又被强喂来块长相可怖的不明物体时,商靳反射性的把头一偏。
那块不明物体在姜昕手中的勺子上抖了两抖,就掉到了商靳的裆部。
他有些恼怒,抬头却见姜昕放下勺子沉声叹气。
“我听说你咳得厉害,特意亲手炖的这个汤。还一不小心让油星炸伤了手呢,你看。”
说着,就把手伸到商靳的眼皮子底下。
看到那葱白般的手背上,真有个水泡时,商靳也沉默下来。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个口子,接下来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商靳发誓,他活了这三十几年,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不到十勺,他就起身朝卫生间的马桶那里冲去。
姜昕忙放下勺子,追上去想再紧张紧张的关怀几句。
实则,想再欣赏欣赏的享受一番。
但老话也有说,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鞋。
姜昕很快就翻船了,在商靳吐完漱了口之后。
她被他转身暴起的,摁在了墙上。这个壁咚的姿势,和商靳失去耐性的眼神,另她有些心跳加速。
“个小混蛋,折磨够了没,嗯?你说的没错,所有的狠与错都是我的,你个小骗子最是无辜善美了。可做好人多是会爽了别人而委屈自己,看来你很伟大的喜欢奉献自己爽了别人嘛。”
话到此处,商靳忽然停下。凑近她耳边,呼出道热气侵袭进去:“不过,我却更喜欢当恶人,因为恶人总是只图爽快了自己。所以善美的姜小姐,是不是能让你的男人先爽一把呢,嗯?”
说完话,收紧腰腹往上重重一顶。
姜昕“啊”的一声叫出来,盯着商靳的眼,不敢置信他的厚颜与狠辣程度,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那天,她费了老大一番气力的剖心之论,原是想多少能有些将他这块顽石感化,拉到正道上来。
却没料想,反刺激得他更往阴暗狠辣的深处里坠落。
“怎么,哑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嗯?”
这种时刻,姜昕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要说他真不是个人?
“回答啊,想不想做个善人,让你的男人爽一把?”
商靳说一句,就顶着人撞一下。
“所以,不肯无私奉献是不是。既然是这样,那不也跟我没什么两样,是个自私的恶人?”
最后一声恶人,被顷吐得极为邪气。姜昕被逼得,怎么回答都不对。
望着他愈发阴暗的眸色,不争气的软了腰。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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