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见张孟之竟如此厚颜无耻,左右看了看,瞧见一把砍柴的斧头,就走过去抡起来,返身去开了门。

张孟之正抬起脚往门上踹,没提防那门竟是开了,力道收不住,人就跌了进去。

秦桑忙闪开,看见张孟之摔了个嘴啃泥,趴在地上起不来身,趁机便踩在了他的后背上,蹲下去把那锋锐的斧刃搁在他脖子上,喝道:“别动!”

张孟之冷笑一声,并不觉得秦桑真敢伤他,就挣扎着要起来。可秦桑心里乱跳,手上却没动,那利刃割破了皮肤,很快流出血来。

张孟之就不敢动了,只是嘴巴却还硬着,恼道:“你这是做什么?真要谋杀亲夫吗?”

秦桑就笑了起来,讥讽道:“亲夫?张公子莫不是吃了忘狗屎,咱们两个可早就和离了,哪里来的亲夫!”

张孟之张了张嘴,又道:“可我是茵儿的父亲!”

秦桑忽然愤怒起来,冷笑道:“你还有脸自称是茵儿的父亲,那么冷的天,你好狠的心肠把她那么小的孩子丢在院子里,你不怕把她冻死吗?后来她丢了,你才找了五六日就歇手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脸皮怎的这般厚,竟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茵儿的父亲,你像个父亲吗?”

张孟之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之,他觉得自己委屈至极。

他是把茵儿丢在了院子里,可那能怪他吗?都是茵儿太任性,哭闹得太厉害。后来他是睡着了,才把她忘了,并不是有意的,这并不能怪到他身上去。再说了,要是她乖乖呆在院子里,等他醒了叫她进来,又哪里会丢?说到底,还是这妇人没把孩子养好,把那孩子养得太娇气任性了。

更何况,茵儿丢了后,他也是尽心尽力去找了的,若不是看在他的脸面上,县衙里的差役又怎会将镇子翻了个遍。他做了这么多,怎么就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茵儿的父亲了。

张孟之趴在地上只觉尊严尽失,只是他不敢动,那斧头的刀刃在暮光下闪烁着几缕耀眼的明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不淌血了,可还疼痛着,他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你先把斧头拿开,这般样子成何体统,有什么话容我站起来再说。”

秦桑是恨不得把这男人砍成两段儿的,可她不想因着这个狼心狗肺之徒再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冷冷道:“只要你答应不会再来骚扰我们娘儿俩,我就叫你起来。”

张孟之抿着唇没说话,他知道这时候他该答应的,可莫名其妙的,他就是不想答应。正皱着眉思索怎么说服秦桑拿开那斧头,眼皮子一抬,就瞧见堂屋门前立着一个身影,心里一喜,忙唤道:“茵儿!”

秦桑回过头,见张文茵抿着唇绷着一张小脸正立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心里发紧,手上的斧头情不自禁地就从张孟之的脖子上挪开了一些,想要把脚也收回去,可是想了想,还是说道:“茵儿,你进屋去!”

张文茵没动,只是眉眼沉沉地望着他们。

秦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他们做爹娘的闹成这幅模样,到底不该叫孩子看见,于是板起脸说道:“你不听娘的话了吗?你前几日才说过的,以后都做个乖孩子,不惹娘生气,你忘了吗?

张文茵小小的身子这才动了动,却没有转身回屋,而是下了石阶来。

张孟之心中生出喜意,忙喊道:“乖女儿,爹爹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跟爹最亲。你快和你娘说,叫她把斧头拿来,要是不拿开,以后就不认她这个娘了。”

秦桑心里微微一抖,她看着张文茵,一时间还真有些拿不准这丫头会不会真的照着张孟之的话来说,到底她还小,才五岁大。以前,她也确实是跟张孟之更亲些。

张文茵却慢慢在张孟之面前蹲了下来,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看,小脸儿上面无表情,竟是叫人看得心里发憷。

张孟之挪开眼,稳了稳心神,催促道:“你这丫头,盯着爹做甚,赶紧叫你娘放开爹呀?”

“我没有爹!”张文茵忽然开口了:“你不是我爹。”

张孟之和秦桑心里都是一惊。

张孟之震惊之余又生出了几分怒意,叱道:“你竟敢不认我!”

他的脸上因愤怒而有些扭曲,张文茵到底还小,不免害怕起来,忽然站起身就跑了。

张孟之见她走了就大喊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给我回——啊!”话未完,后背上却被狠狠踩了一脚。他惨叫了一声后,便伏在地上喘了起来,因着那斧刃仍旧回到了他的脖颈处,他依然动也不敢动。

秦桑冰冷的,带着疑惑的声音在上方慢慢响起,她凝视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这个男人,十分困惑地问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已经如愿以偿地娶了崔家小姐,做了上等人,为何非要跟我们母女纠缠不休,这对你而言,实在是没甚好处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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