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仰着头看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一双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男人玉树临风,清隽高瘦,全身透着一股子矜贵气息。
护工看看屋内的文浔再看看靳砚之,突然get到了两人的般配,乐呵呵的冲着施秋染说道:“施女士啊,这是你女婿吧!你真有好福气啊,女儿女婿一起来看望您!”
靳砚之微微弯了弯嘴角,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文浔率先脸红了起来。
施秋染起身,她自然还认得靳砚之。
“今天是什么日子?砚之怎么来看阿姨啦,请进请进。”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嘴里还嘀咕着:“咦,我家的天鹅绒沙发摆哪儿了?”
疗养院的单人间里都是简单的桌椅。和施秋染最喜欢那些繁复名贵的家具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那些家具是她的面子,也支撑着她贵族的里子,一下没了,施秋染好似整个人被狠狠敲了一下,大梦初醒。
文浔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家母亲皱着眉头原地打转的样子,红着眼眶扶她坐下:“你忘了天鹅绒要定期清理了。我让佣人拿出去打理了,过几天搬回来。”
连哄带骗,施秋染情绪稳定了一些,她将信将疑的看着女儿:“可是砚之来了,家里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靳砚之看着施秋染,体恤的笑了笑:“施阿姨,这里很好,我没关系。这是给您带来的点心。”
点心是雍福斋的桂花糕和杏仁酥,新鲜出炉的。江城这一家百年老字号,一周只开张三天,每每开张,队伍从早晨五点排到夜里八点。
文浔看了一眼靳砚之,他脸上云淡风轻,没有任何配合自己说谎的不适。
她拿起了一块热乎乎的杏仁酥递到母亲的嘴边:“还是新鲜的呢。反正你也不爱吃饭,先吃点点心?”
施秋染像是个孩子,被两人一哄,乐呵呵的就着女儿的手咬了一口点心,然后笑眯眯看着靳砚之:“好吃,阿姨很喜欢。”
文浔心里一酸。
凑近了看,施秋染脸上的细纹,额角的霜发清楚的映入了她的眼睛。她这一走五年,在国外过得风光自在,可未料到自家后院早就失了火。离开了自己的母亲像是没有了主心骨的枯木,面对一重一重的打击毫无回击之力。
是她不好,作为女儿,文浔认定自己是彻底的失职和失败。
“怎么又鼻子红了呢,阿浔不开心要告诉妈妈哦。”
施秋染像是哄孩子一眼揽住了自己的女儿,关切的看着她的微表情。
文浔放下了糕点,擦了擦手。
靳砚之来这里的目的想必和自己是一样的。早晚母亲都要知道他们的决定,她不想拖了。
“妈妈,我和靳砚之来这里是……”文浔深吸一口气,思绪却乱了。
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未知的困境,简简单单的一句“我们要结婚”何其容易,可是此刻文浔却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个决定会给母亲以后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靳砚之的目光一直落在文浔身上,听到了她语气里的停顿,他自然而然的牵过了文浔的手,就那么把她的小手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男人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来,镇定了文浔的心绪。
“施阿姨,我和文浔决定结婚了。”
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施秋染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先是用手捂住了嘴,眼神不住的在两人脸上打转,最后求证式的看向了文浔。
“真的吗阿浔,砚之没在开玩笑?”
文浔迟疑了一秒,点了点头。
“阿姨,我不会用终身大事开玩笑。”
施秋染开心的眼睛都红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好事啊好事啊……你们俩打小就一起长起来的,阿姨也喜欢砚之……”
“阿姨放心,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爱护照顾文浔。”靳砚之的语气温柔而宠溺。
如果不是提前和靳砚之聊过,文浔觉得自己大概率的会沉沦在这样的声音里。此刻,她任由靳砚之牵着自己,垂下眸子,心里只有一片平静。
一生有多远,有几人会在海誓山盟之前去仔细考虑过。
靳砚之说了,娶她无非是因为“合适”。合适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本身就是有时间保存期限。
这样的誓言朴实而真挚,施秋染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紧接着问文浔:“阿浔啊,你告诉爸爸没有?”
文浔一愣,施秋染接着道:“没关系没关系。爸爸不是说周末带我们去钓鱼嘛。到时候再说也来得及。”
“对了,阿浔,你帮妈妈参考参考,穿哪件衣服好看呀。”
被赶出文家的时候,施秋染只能带走自己贴身的衣物。这些衣服装在十个大箱子里运到了疗养院。一排柜子是文浔后来让人定做的,里头挂着和疗养院格格不入的华服。
这些,也许是母亲最后的精神寄托了。
“妈,现在大冬天的,钓什么鱼啊……”文浔见母亲去翻找夏天的裙子,不知道她又把记忆搞错在了哪一年,心酸的按住了她的手。
施秋染嗔怪的看着女儿:“你就晓得跟着砚之身后转,也不关心关心你爸爸。难怪你爸爸总说,这生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你看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砚之,根本没有我们两个做父母的。”
这话,倒像是对着十几岁的文浔说的。
文浔有片刻失神,松开了施秋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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