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的大多数其实只是为了检验自己的轻功。

这让镇守京城的千牛卫和金吾卫很是头疼。

这些江湖人都是齐王用英雄帖请来的。

江湖人物他们并没有瞧在眼里,但是齐王他们却惹不起,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圣上的天命。

好在长官很开明。

只要他们不侵扰皇亲和大臣,可不予追究。

毕竟他们的职责在于保护皇城。

至于百姓,就交给衙役捕快和六扇门吧。

萧轻灵送走了石青鸢。

更夫敲响了梆子。

已经是三更天了。

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了。

可是今天她却睡不着。

一闭上眼,她就想起了少女的哭声、李公子的笑声,还有沈方海的长剑。

那可是她心中的人啊,他应该是一个仗义出手的侠客,而不是一个助纣为虐的狗腿。

短短的一个多月,为什么人会变得这样快。

她想要哭,可是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想不明白。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经常看到美丽的小姑尝尝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幽幽叹息。

她听说过,小姑萧红裳曾经有一个意中人,那是一个江湖闻名的少年侠客。

在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少年侠客就跟她私定了终身。

可是某一天,侠客不告而别,从此江湖永隔,宛如生死相别。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人知道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萧红裳的笑容了。

她也想起了萧红裳对自己说过的话:“人生的路很长,你有足够的时间来选择正确的人,千万不要早早的就下了决心。”

这不是祝福的话,萧轻灵听了也并不高兴。

她知道,小姑是不赞成她跟沈方海在一起的。

现在她忽然明白了。

那样的人或许并不值得托付。

窗户“笃笃笃”响了几声,一急一缓。

这个声音把萧轻灵拉回了现实。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在荆南的时候,沈方海和她就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

是他在外面叫她出去。

萧轻灵不想再理会这个信号,可是她还是熬不过自己的心。

一轮弯月高悬。

站在屋顶,萧轻灵看不太清楚沈方海的脸。

她看到了沈方海包着的右手。

她的心又软了。

或许他是有苦衷的。

“还痛吗?”

“我手上的伤不算什么,我想到你因为误会而心伤,那才真的痛啊。你心痛,我的心更难受。”沈方海英俊的脸上写满真诚。

泪水再次滑过了萧轻灵的面颊。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原谅了沈方海。

毕竟沈方海并不是首恶。

而且那个李公子也给了钱。

这其实只是一笔买卖,只不过当时他们没有谈拢而已。

傅云蕾知道,一个懂事的女人不应该成为男人的累赘。

现在的她就是吴珂的累赘。

吴珂要去找齐王,要给虞桓、给唐千羽报仇。

她既然帮不上忙,可是也一定不能添乱。

所以她隐藏了自己藏了十年的心事。

十年苦楚,十年的辛酸,十年的相思……最后都浓缩成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她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不那么难看。

哪怕她的心其实已经碎了一遍又一遍。

夜很浓。

浓得她睁开眼看到的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黑暗中只有雍王运动过后粗重的鼾声。

如果她的手还能拿起刀,她会毫不犹豫的用刀让雍王再也无法发出鼾声。

但是她想起了家族。

杀皇亲,灭九族。

她不是一个人。

她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整个川中的傅家。

她只能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也相当于立了大功。

不,她不甘心。

在吴珂拼命的时候,她不应该只是一个看客,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吴珂孤身奋战,最后力竭而死。

既然齐王能够杀死虞桓,能够杀死唐千羽,甚至还有可能有孟童,有宇文轻衣,那么吴珂也很危险。

武林大会。

那是整个江湖的大事,而且背后还有朝堂的关注。

就像是平静河面之下,总是藏着肉眼难以察觉的暗涌。

贸然入水,只会送命。

这么多年了,她希望吴珂不再是当年那样,不会莽莽撞撞,不会意气用事。

他应该跟以前不一样了吧。

不然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还没事呢?

澹台安民静静的站在公孙正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公孙正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已经睡着了。

澹台安民知道师父正在思索。

这个时候还是保持安静最好。

“你有十足的把握?”

公孙正终于开口了。

澹台安民额头的汗珠落了下来。

他不敢保证。

哪怕他很确定那个背影,但是现在他却不敢保证了。

“你看到了他的脸?还是跟他对过剑?”

澹台安民惶恐的伏地,“徒儿都不曾见过他的脸,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在街角一闪而过。那个背影,徒儿在泰州见过之后就一直不曾忘记。”

他说的是实话。

公孙正叹息了一声,“我相信你。能一剑就伤到定邦的人不是你能抵挡的。那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只是……”

“单凭一个背影,我无法向齐王禀告。毕竟陆寒山可是言之凿凿,在白帝城把鬼剑客打下了山崖。”

“那样的人就算跳下山崖也未必会死吧,没有见到尸体……”

公孙正打断了澹台安民的话,“山崖下面是长江急流,而且在此之前,他还中了飞天蜈蚣的剧毒,挨了清净和尚的拈花指。”

“除非他碰到神仙……”澹台安民自知失口,赶紧闭嘴。

他见识过清净和尚的手段,在齐王的花圃,清净和尚在一丈远的地方手捏法印,手指轻弹,就像姿态婀娜的舞姬。

可是远处的花朵,却随着他的手指舞,一瓣一瓣的凋落,却没有落地,在半空中升腾起伏,跳跃不定,精彩程度,简直比胡姬的舞姿更美。

当时澹台安民就想过,为什么这门功法是佛门的神通,这门功法女子修炼岂不是更妙?

虽然这样想,但是澹台安民一点也不怀疑拈花指的威力。

当清净和尚收功之后,还自谦的说:“贫僧修炼并未到最精深的地步,力道不太能收的住,让各位见笑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花圃旁边的石墙上有无数的指印。

拈花指大成就能做到收发自如,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在花瓣上停留就绝对不会超出范围,自然也不会在旁边的石墙上留下痕迹了。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认为清净和尚说的是谦辞,反而认为他是在故意显摆。

被这样的人在后背点了几下,澹台安民不认为有人能扛得住,至少自己肯定会重伤难愈,一旦落入长江中,只可能是江中鱼儿的美餐。

“不过鬼剑客不能以常理推断。”

公孙正站了起来,伸手掸了掸衣衫,“你知会六扇门一声,让他们对所有佩剑的人小心在意,摸清行藏。”

澹台安民领命退下。

公孙正拿起了天元剑,“呛!”

长剑应声而出,映出了公孙正阴晴不定的脸。

半晌,公孙正收剑回鞘,嘿然笑道:“有趣,有趣,天元啊天元,你要遇到对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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