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亲自将乐广请到了客厅,卫君站在乐广身旁,远远地望着王氏,浑身战栗。

乐广心平气和地与王氏说明了卫君所遭受的经历以及自己的来意,他希望王氏能理解他的苦心。

岂料王氏强忍着掀桌的冲动听完他的话,猛地站起身,火冒三丈,指着卫君骂道“孽子,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不去惹别人,别人怎么会找上你,活该,你活该!下贱东西,丢脸卖事,还回来做什么,还修什么仙,要死就赶紧死,外面就有一条河,去啊,跳下去死了干净,省的我收尸……”

说完,王氏张牙舞爪简直就像个泼妇一般便要去抓卫君,吓得卫君躲在乐广身后。

王氏见了,怒不可遏,吼叫道“你个孽子,你给我滚过来……乐使君不用拦我,这是我们卫家的家事……不需要你管。畜生,你躲什么,你再给我躲,你不要以为有乐使君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王氏气急,抽身便往卫君冲去。

乐广没想到王氏的反应这么激烈,一边护着卫君,一边好言相劝道“夫人请息怒,玠儿没有错,他是被骗的。”

王氏瞅见打不着卫君,越发哭天叫地起来,抓着乐广的衣服揉搓着,号丧似的叫嚷道“老天爷啊,我怎地养出这等下流贱货来,贱骨头啊,丢脸丢到家了,我早就说了这孽子成不了气候,他姑姑非让他去上学。现在可好,一个月不读书也不写封信回来,害得我一日日担惊受怕,现在知道回来了啊,是当老娘的死了才来上坟吗。”

乐广被说得晕头转向,不住解释道“玠儿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他只是……怕……”

王氏哪管他说什么,只顾着推攘着乐广,哭哭啼啼地咆哮道“怕我吃了他吗我在他眼里就这么凶恶是吧,再怎么凶恶我也是他娘,我是为他好,他生成那样,跟个妖精一样,就不应该出去上学……现在又给我惹一身骚回来。乐使君抓到那个人了吗没抓到!我的娘哎,你个孽子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做的那些腌臜事,还好意思回家来,你给我滚,滚出去。”

“……”卫君不敢看王氏,两眼垂泪,抖着手抓着乐广的衣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滚,赶紧滚啊,你个贱骨头!”王氏摸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撸着袖子,两眼恨恨地瞪着卫君,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敢滚出这个门,以后就就别给我回来。要是敢回来,我打死你就算完了,也好对你祖宗有个交代,养出你这样下流的儿子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气死我了……”

一面说着,一面趁机去抓卫君的胳膊,恨不得将他一把逮过来噼里啪啦扇个几巴掌。

然而乐广站在跟前,紧紧地护着卫君,挡住了王氏的手,带着卫君退到院子里。回过头时,乐广冷冷地注视着王氏,难以置信地道“玠儿只是个孩子,你做母亲的这样骂他,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王氏叉了腰,狂躁地站在院门口,啐了一口唾沫,眼满目赤红,大声喊叫道“孩子,他多少岁了,过了六月就十二岁了。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呢。使君您别拦着我,我自己生的种,我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他自己鬼混自己脏了还要我给他擦屁股,真当我好骗,你个贱骨头,给我老实交代,就是你自己勾引别人的对不对,说话啊!”

乐广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用袖子遮住卫君的双眼,失望透顶地对王氏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玠儿呢,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王氏发指眦裂,快步走近,仰头讥笑道“使君您不需要跟我说这么多,这不关您的事情。孽子,杵着干什么,你给我过来,你过来!老娘打死你!”说着弯腰操起地上的一把没有镰刀朝卫君扔了过来。

乐广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卫君面前。

“叔父……”卫君哑声叫道。

王氏呆呆地看着镰刀尖端穿破乐广的胳膊,鲜红的血液喷溅在卫君雪白的脸上,楞在当场。

乐广忍着胳膊的剧痛,咬紧牙关,伸手拂去卫君脸上的血迹,慢慢地转过身,凝视着王氏,声音冰冷“你的儿子,你不要,我带他走……”

王氏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乐广拔出镰刀丢在地上,看着他握着卫君的手一步步走出院门。

她恨恨地看着,失声大叫起来,哀嚎着跑回屋中,骂着“贱骨头”“孽子”“畜生”等词,将屋内一应物件摔了个七零八落仍不解气……

乐广扶着卫君的肩沿着玉带河岸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嵇绍远远地坐在马车上跟着。

行至一座山门紧闭的古庙,乐广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往庙前面草堆上一坐,眯着眼睛歪在卫君肩上,便再也不想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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