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座楼”嵇绍急急问道。
那男子嘴一努，嵇绍和卫君二人忙上气不接下气地上了另一栋楼，中间冲撞了无数俊俏少年郎。
那些少年郎，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尖尖的下巴，肤白貌美，肌肤泛光，怎么看都像极了拜住。
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在嵇绍的脑海里，他不敢回头看，可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几次。
他看到其中一个少年甚至对卫君咧嘴笑了一笑，那笑妖冶如花，阴森森的，如置身荒山墓地，吓得嵇绍一阵头皮发麻。
然而这还不是更可怖的，最可怖的是嵇绍才看见那些少年手里都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用白布盖着什么东西，殷红的血渗透白布……
卫君看在眼中，眸色深蓝。
嵇绍手忙脚乱地站定在楼门口，惊疑不定地回过头不敢再看。
冷风吹过，嵇绍打了个寒战，一抬头，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衣冠楚楚地站在了二人的面前。
“你是谁”那少年盯着卫君，笑得温柔潋滟，正在用帕子擦着一把光可鉴人的匕首。
在他身后的地板上，刘越石胸膛渗血，奄奄一息地趴在一摊血水里，张着嘴，睁大眼睛，发不出半点声响。
卫君眸光渐冷，恢复如初，他身旁的嵇绍扶着墙根站稳，好一会儿才喘过一口气来“你……你不是拜学弟。”
拜住笑了“我就是拜住，不过他们都叫我无阙公子，都说我不是人。”他说着嫣嫣一笑，走到卫君身前，邪邪一笑，“卫学弟，咱们同床共枕一年多，你一点都不怕我吗”
“刘越石与你无冤无仇。”嵇绍一步一步走近，挡在卫君面前，迎上拜住的目光，“是你杀了他”
“对，但他既然来了就必死无疑。”
“拜学弟不是这样的人……”
“呵，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呢”
嵇绍咬牙“我不知道……”当他手中的短刀鬼使神差地刺穿拜住胸膛的那一刻，拜住骤然扔下手中的匕首，一把扯下了嵇绍脸上的面纱，拽住了嵇绍的手，“你姓嵇……”
嵇绍怔怔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不躲”
拜住苦笑“我躲什么，早就该知道是你是他的孙子！杀了我，刘越石他娘也活不了……”
“你当年杀了我爷爷，我……我只是替他报仇。”嵇绍口齿不清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越石……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拜住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坐倒在地上，眼角流出一滴泪。
“公子，公子……”许是楼上的动静惊动了楼下的人，不少神似拜住的少年纷纷爬上了楼，围在了拜住身旁。
“公子，你怎么流血了……”那个咧嘴对着卫君笑过的少年，第一个哭了出来。
慌乱中，嵇绍挣扎着摆脱拜住的手，抖着身爬到刘越石身边。
“刘老弟，刘老弟……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嵇绍伸手探了探刘越石的鼻子，发现他还有气息，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公子，我这就替你杀了他。”其中一个少年怒目横飞，捡起拜住掉落在地的匕首，堵住了嵇绍的去路。
然而他的匕首还未沾到嵇绍的血，听见楼下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拜住惊讶之余，扶着一个少年的手臂往楼下看去。
只见楼下一片火光冲天，楼里的客人们衣衫不整地跪了一地，两队官兵持刀将四下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公子，是军机府的李使君，还有……”一个少年仓惶跑上了楼，见到拜住倒在地上，吓得不敢再往下说。
“还有谁”拜住脸色惨白如纸。
“还有王驸马。”那少年匍匐在地，哭道。
“该来的，都来了。”拜住仰头望天，像是摆脱了什么似的，流出了两行泪。
“肯定这两个人引来的，肯定是……”那个手持匕首的少年，望望嵇绍，又望望卫君，双目猩红，交握的手臂颤抖着。
“放他们走……”拜住在两个少年的搀扶下站起，用他微弱的声音说道，“傻孩子，你们也一起走，不要再被楼主抓回来……”
“那公子你呢？”围在他身边少年带着哭腔问道。
“我快死了，就不拖累你们了……”一队兵官上楼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拜住兀自推开身边的少年，啐了一口血，笑着倒在了地上。
“拜学弟，我还没问你，你为何刺伤刘老弟，他是来救你的，你究竟瞒着我们什么为什么楼下那么多官兵”看见他笑，嵇绍心中莫名一痛，不免多问了一句。
“我只希望，待越石醒来，你们，你们莫要和他说，说他认识……认识我……反正他不记得我，我死了，就全都解脱了……”拜住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
而嵇绍和卫君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听他在说什么，二人搀扶着刘越石，跟着那十几个少年郎，兜兜转转躲过官兵的搜索，进了一个隐蔽的小道，那条道又长又暗，走了很久，很久……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