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书院的学生,每月中便是休沐的日子,林彦初来乍到,相熟的只有李慈,但两人并没有好到连休息的日子都要黏在一块儿,所以鹤青回来,他格外高兴。
一早醒来,少年满怀期待地敲响鹤青的房门,许久听不到里面传来回应,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早早就出门了。
饱满的情绪一下子落空,少年抓了抓后脑勺,安慰自己,姐姐不是普通女子,外头一定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处理。
于是独自用了早饭,又在院中练了许久书院新教的刀法,练到满头大汗,这才打水擦了擦,准备回屋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
院门便是这时候被叩响的,刚蘸了墨,听见声音,他手上动作一顿,豆大的墨汁霎时滴落晕染开来。
“哎!来啦,”林彦急忙搁下笔,将纸抓起来,边往外走边扬声问,“谁啊?”
叩门声停下,外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对方温和道:“打扰了,在下姓魏,是二当家的一位旧友。”
“哦……嗯?”林彦嚯得睁大眼,“你说你姓魏?”
“是。”
“你是……你是大荒县令!对不对?”林彦的语气兴奋,“你怎么会来遥疆?”
男人听他说完,不紧不慢地回答:“去岁是在大荒呆过些时日,来遥疆,是为公务。”
林彦偷偷捂嘴,眉眼都弯了起来,他半个字也不信,这人一定是追着姐姐来的,他含笑开门:“姐姐不在,您先进来等……”
院门有些年岁没修缮了,一来时鹤青不在意,二来是放眼遥疆,少有贼敢打这儿的主意,“吱呀”,幽幽长响后,林彦笑容一滞,被眼前青年的长相震住了。
他是听说过,大荒的县令好看得不似凡人,却没想这般如玉如兰。
这回无论是什么墨卿还是李召都没戏,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墨卿那登徒子,估计要偷偷哭瞎了眼睛。
林彦抿着嘴笑,“您要不进来等会儿,姐姐一早便出去了。”
对方却道:“不妨事,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魏从曳见他神情懵懂,想来鹤青并未说过林含的真正死因,犹豫了一瞬,放缓了语调,“林含的事,魏家还欠你一个交代。”
林彦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愣愣道:“什么意思?”
“这和魏家有什么关系?”
林彦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儿,虽然并不明白前因后果,却敏感地察觉到对方话中的不妥,林彦惨死的画面一直被他小心压在心里,可怨恨和疼痛时不时要发作一番。
少年脸上的欢喜消失,带着几分探究,以及后来居上的敌意。
他轻声问:“什么叫,魏家欠我一个交代?”
魏从曳环视一圈院内布置,目光落到爬满藤蔓的花架下,那里摆了几张板凳,“我能坐下吗?”
林彦回过神来,有些生硬地跟着他走过去。
魏从曳缓缓和他解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听说当初当初鹤姑娘是在梁县到関关的路上救了你们兄弟俩,只是在救你们的同时,她也在被暗中追杀。”
少年点头,“是……”
“其实这一切,都是源我而起。”魏从曳道,柔软的发丝搭在肩头,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贪官当道,唯有拿到那件东西,我才能拔除潜居于西北的陈年旧毒,所以我和鹤姑娘做了笔交易。”
林彦忍不住问:“你就不怕她会死吗?”
那些因她踪迹全无所受的煎熬魏从曳闭口不谈,只道:“我提早安排好了接应她的人手,只是我家中特殊,与江湖人结交容易落人话柄,我弟弟为了拨乱反正,私自下命,阻止我提前安插在路上的人对她施以援手。”
他顿了顿,道:“以至于,林含被人杀害时孤立无援……”
小院里向来安静,此刻风动,林彦终于明白了。
泼天的情绪并没有侵蚀般地涌来,少年只是僵立地坐着,半晌,问:“你这样的人,一定出生于大贵族吧……贵族子弟向来视百姓如猪狗,死一个两个,不妨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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