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齐勒明要见您!”

碧荷走后不到一个时辰,魏从曳再次进入密室,短短这么一段时间,曾经在瞿临府搅弄风云的齐大人转眼便垂垂老矣,眼里尽失神采,“魏公子,是老朽小看你了。”

魏从曳低头给他倒了杯热茶,谁不说话,嘴角的笑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两人之间隔着血仇,怎么也无法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话的。

原本狼狈为奸的高齐二人,因齐遐鄂之死起了嫌隙。

齐勒明行事狠辣,最为注重结果,而高文璜则是顾头顾尾的性子,一面给魏从曳添乱,一面计划在京中下绊子……说到底,两人的步调从一开始便是不同的。

“安县令是个很有才能的年轻人,大约袭承前人遗风,眼界亦十分开阔,若是让他谋政十载,大荒这贫瘠蛮荒之地也有花开遍地的时日。”

齐勒明叹了口气,脸边白发苍苍,“而薛家虽富却是大善,尤其在西北,他们有很高的声望。”

“若我能掌控这载着金山的大船,何愁不扶摇直上?只可惜,薛家人不识抬举,还有安家这么一个远亲……想要摧毁他们不能靠钱财,为商亦不是敌手,”齐勒明轻叹,“我冥思苦想,辗转难眠,终于有了一计。”

他咧嘴一笑,干裂的唇呈乌褐色,“若是有朝一日,善人成了恶人,我提刀除恶,岂不是顺应天意?”

“尔等小儿,大约是没见过万民请愿的场面,”齐勒明仰头饮尽热茶,“那也是我头一回觉得自己这官做得没意思透了,满大街的哭喊,说安县令蒙冤,要求瞿临府及西北省重审。”

他闭眼,似是在回忆,“万民书上血泪成行,我吓得不敢睡觉,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截下呈报上京的请愿书,顺我者昌,逆我者……”

“安家将战死沙场,其儿郎却暴死狱中。”他又睁眼,死死盯着魏从曳,神色带着淡淡的得意,“我拦得了一时却拦不了一世,就算后来有人察觉,谁又敢宣之于口,给自己添一个渎职的罪名?”

魏从曳手中的毛笔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墨汁渐渐晕染,良久,他轻吸口气,“齐大人若是将这份聪明才智用于造福万民,怕是能配享太庙,光宗耀祖了。”

三日后,高文璜在逃亡关外的路上被擒获。

于此同时,一封密信被直送完遥遥上京,皇城的雪落了厚厚一层,候在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接过后径直报了伺候在皇帝身边的总管金果儿。

皇帝年轻,金果儿也不过双十年华,生得清隽秀气,乍一看不像个阉人,亦不像个宦臣。

不过小太监晓得,外头的人都说金果是面子光鲜,衣服下头一双毛腿杆,什么意思?狗腿子!

金果儿无声询问,哪儿来的?

小太监压着唇吐出一字:魏。

皇帝正在弹劾魏相的折子上留下朱批,深沉的眸子中不知酝酿何种风暴,金果儿一琢磨,纸筒呈到他面前,“圣上,西北来信了。”

明黄的衣袖动了动,一只带着帝王绿扳指的手拿过纸筒,抽出卷轴细看,一时间殿内静极,金果儿大气也不敢喘。

半晌,“魏家老大,到有几分人才。”

金果儿小心瞧了眼圣上脸色,跟了他近十年,便是眉毛动一下,他也能晓得这位是喜是怒,他笑着打哈哈:“人也长得俊,要不是性子太轻浮,满城的姑娘都得被迷得神魂颠倒。”

李惩笑骂:“你这嘴,我说正事,你扯风月倒是利索……”

金果儿讪讪一笑,装着傻:“那魏家二公子好像更沉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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