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做梦梦见自己站在某处高楼上,他向前眺望,发现楼下满处都是面目狰狞的百姓,他们手举血旗,满是激烈极端地要求他快点跳楼:“姓燕的快点跳楼!燕王该死!你也该死!快点跳楼!烧死他!烧死他!!”

他心脏怦怦地猛烈跳动,几乎呼吸不过来,关山咬咬牙,瞧着下面暴动的百姓,很吵,非常吵,转眼间,却变成身中百箭的燕王惨死在他面前,燕王死不瞑目,向他伸过手来,抓住关山的脸问他:“阿衡,来陪陪父皇和你母亲吧,阿衡,来陪陪父皇吧。”关山的脸沾满了血,他满脸恐惧地瞪着死不瞑目的燕王,心脏突然疼痛不已,他双手扶住胸口,弯腰蹲下去,紧凑地呼吸着。

却在无意间听到有人喊他:“关山。”

“你醒醒,关山。”

这种声音很熟悉,关山瞧着发亮的出口,向他伸去了手。

关山睁眼后尚未清醒,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瞧着上面素色床帏,察觉到手被人握着,偏头,直接望进了一个人漆黑的眼,他顿了顿,冷静地瞧着张驰:“你怎么在这里。”

张驰道:“你病了,需要人看着。”

关山道:“多谢,我没什么大碍。”

不过看张驰模样,似乎一整晚没睡。关山起了恻隐之心,却依旧是那副冷淡面目:“你怎么抓着我的手。”

张驰笑道:“我记得是你做噩梦,抓住了我的手。”

关山微微顿住,想扯开他的手,却被张驰紧紧地握着,松不开:“张驰,松开。”

张驰摇头:“再握会儿。”

关山瞥他:“我又不是孩子。”

张驰道:“方才做了噩梦,是不是很害怕。”

关山道:“你想多了,不害怕。”

张驰弯嘴笑起来,握着他的手没有丝毫松懈。

午间燕慈亲手下厨,计划做口香辣火锅给他们尝尝味道,子澜他们确实未曾见过还会有人将很多食材放在一块煮的,但味道实在是鲜美。

江聿买完食材回来,将其一一清洗完毕端上桌,准备提前涮肉,好让张驰公子下楼直接吃,燕慈却拍掉江聿的手背说:“这种东西,自己亲手煮才好吃。”

关山换衣出来小院,闻见香味,肚子便饿得很了,不过想起如今阎魔还在这里,心里总有些记挂:“阎魔他在哪里。”

子澜转身禀告他:“今日凌晨发现阎魔已经逃离此地,是属下过失。”说罢,弯腰作揖,“关山先生尽管责罚就是。”

子澜这孩子非常较真,他分得清上下属的关系,一犯错就会请求主子责罚,此等反应实在是有些可怜,关山迟疑道:“我也不是你主子,这种事情还是过问你家张驰吧。”

“是。”子澜想起昨晚张驰公子说“往日关山先生的话你们都得听着”这句话,他与江聿虽然心有疑惑,还是遵从。

张驰睡了大致半个时辰,被门口惊马声吵醒了,以为是附近土寨的强盗下山抢劫,睁眼后很快披衣起身,推门而出,见到青山下关山他们几个正围着一个大锅吃些热乎乎的东西,并没有强盗土匪。

张驰双手系紧腰带,瞧着那边正专注夹土豆片的关山,缓缓松了口气。

燕慈瞧见他醒来,招招手:“张驰兄,醒得正巧,快来尝尝火锅吧。”

子澜将板凳默默地端到关山旁边:“公子,坐在这里吧。”

关山斜眼睨着:“不许。”

张驰立马凑过来坐在那张板凳上,一张脸笑眼眯眯道:“关山兄,咱都是一家子,不许什么不许。”

关山道:“燕慈那里大块空地不坐,坐我这边?”

张驰道:“挨着暖和。”

“……”关山面无表情地瞧着那口火锅,心想这厮果真死皮不要脸。

张驰心情似乎大好,相比昨晚那副阴沉沉想要吃人的表情,可好太多了,江聿和子澜如此汗颜地想,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何如此喜欢关山先生,但以后肯定要多加保护关山,要不然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张驰夹起肉片,沾沾辣酱试了试味道,眉头挑起来:“味道不错,燕慈兄,你果然适合做厨师,而不是那些文绉绉的官。”

燕慈挤出一丝笑:“我为什么不适合做文绉绉的官儿?”

张驰笑道:“以前咱们在藏书阁当职,不说一天,你半天都杵在里边睡觉,还说晚上没睡好,你确定不是看书看困了?”

燕慈老脸微红,要是当场否定张驰这句话,就是变相承认了晚上没睡好白天补觉,这承认了也没多大关系,就怕别人多想出一个结论:原来燕慈兄经常侍寝。

燕慈手端着酒盏面无表情道:“关山。”

关山平静道:“你想打他直接打,别问我。”

当时张驰低低笑了两声,靠近他的关山听得尤为清晰且动容,关山继续保持着垂目吃肉的姿势,想起方才张驰握着他的手说:“再握会儿。”那会儿张驰那么死皮赖脸,他几乎将那场噩梦忘得干干净净,心里只顾着在想:张驰果然是个会勾人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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