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别紧张,不是他有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这趟来啊,是受人所托,想详细了解一下这位同学的情况。这不想着老哥你这里不管找谁问都方便,才冒昧上门打扰。”

丁副院长顿时放松下来,很是得意地摇摇头。

“又是哪家企业找你当说客来了,我跟你说,这事儿还真不行。不是老哥我不给你面子,这苏寒可是院里几个领导心里都有数的。

江院长正准备过些天亲自找他谈保研留校的事呢,你回去就说,谁都别想了,这人我们机械院自己留下了。”

老宋脸上堆着笑,可心里却猛地一惊。他庆幸自己嘴没有那么快,没把苏寒想当兵的事说出来。

这会儿听丁副院长这么一说,他完全可以确定苏寒这个小伙子绝对是个人才。

大学留校本来就是学习最顶尖的那一撮学生才有的机会,看样子机械学院甚至为苏寒规划好了未来一步步要走的路。

这会儿他是真的能够体会到王干事的心情了。

这要是搁他站在王干事的位置上,他老宋能豁出半年的酒换这么一个人才去部队。

好在丁副院长误以为他是给地方上的什么企业当说客的,这就好为自己的真实意图打掩护了。

“嗨,老哥你也别介意,我这就是弄个顺水人情。既然是你们机械院的宝贝疙瘩,我回去就推了。”

“不过老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对这个苏寒有点兴趣了。这几年军训的时候你们挂在嘴上的几个好学生我也多少记得,怎么没听你们提过他的名字?”

旁敲侧击,兵法谓之曰:迂回。

老宋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王干事请他的这顿酒物超所值,拍着胸脯跟丁副院长保证自己不当这个说客,但他还是希望自己也听听什么样的神仙能让机械院的领导们都放在心上。

这番作态让丁副院长得意不已,霎时间杯子里的茶水比酒桌上的美酒都醉人,脸膛也跟喝了酒一般通红起来。

“军训期间酒桌上咱们说的,无非是刚上大一的那些学生。那时候我们能有印象的,也都是一些高考成绩非常出彩的。”

“这个苏寒可不一样。”

“他家是西北一小农村的,咱们这里的乡村教育你多少也听过一些,比起城市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比东部地区差距就更大了。所以他高考成绩也就一般。”

“不过架不住这孩子真的是个聪明的。”

“我这么说吧,大一的时候,他基础不扎实,考了我们院公共基础课第三。大二的时候,他的成绩指数是全院第二。从大三开始,这个第一就是他的,再也没人能超过他。”

“你可不要觉得他就是个书呆子。就今年这个暑假,我们组织了一批优秀学生去合作单位实习,快开校的时候其他人都回来了,就苏寒人家单位舍不得放,直接派人过来跟我们商量实习延期的事。”

“要不是江院长硬说苏寒学分没修够要来上课,指不定这会儿人还在那拖着呢。”

丁副院长话匣子一拉开,就彻底关不上了。

就跟文物收藏家炫耀自己手头的稀世珍宝一样,将他了解的关于苏寒的大大小小所有情况全都摆了一遍。

“所以说啊,你跟我一提苏寒,我就知道你老宋打的什么主意。”

“其他人谁都行,只要你们给的待遇不差,我们学院都可以给他们办在职研究生。但是苏寒真不行,他是我们机械学院的新鲜血液。这样品学兼优的苗子,我们好几年也未必能遇上一个。”

老宋听的心里直乐,他完全可以确定,苏寒想要参军入伍的事情机械学院的这些领导谁都不清楚。

而且苏寒的个人品行和革命信仰,以及他的学习成绩和技术能力,都在王干事和自己的预料之上。老宋觉得自己这会儿真要是征兵专干,他愿意戒酒一年换一个苏寒入伍。

不,只要苏寒在部队一天,他就戒酒一天。

只是老宋也开始为王干事担心起来。

如果部队不能保证苏寒在规定的时间回来参加毕业答辩,如果苏寒在入伍登记之前就接受了江院长的谈话,那苏寒还愿不愿意参军呢?

这下子老宋已经不是替王干事捏着一把汗了。

他觉得如果不把苏寒弄到部队去,他都愧对自己曾经穿过的绿军装。

老宋心里急。

可是他又不得不忍着丁副院长的喋喋不休。

真要让丁副院长看出点端倪,他知道机械院绝对会由计划中变为先下手为强。

苏寒再怎么有志向,他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啊。机械院要是房子车子妹子乱许愿一通,这样的诱惑谁能忍受得住?换他这个接受过思想教育的,指不定也得举手投降欢天喜地吞下这糖衣炮弹。

借着茶水喝多了上厕所的理由摆脱了丁副院长的老宋,“温温吞吞恋恋不舍”地走出机械学院的办公楼,霎时间收起他的伪装,跟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匆匆往行政一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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