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笑道:“萧公子早就发现了吧,我们知道你真实身份这件事。”

“并没有很早,是在见到裘将军……之后。”景祺模糊说道。

现在的她可不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温少乘那般照顾的态度,甚至万般凶险的突围战都要亲自带着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更别说现在单门独户的帐篷,充足的热水和精致的粥菜。姚天歌他们都几个人挤在一顶帐篷里呢。

黎缜笑道,“这般看重,也不仅是因为你的世子身份,更是因为你今次立下大功。”

景祺一怔,她有什么功劳?提前传信给锦阳城。

呵,按照他们的剧本,就算没有自己送信,肯定也会有猎户什么的意外发现敌军,然后全城警戒,提早撤离的。

有温少乘这个卧底在,娄昌和北凉的一切计划都坦露无疑。

不是景祺看轻自己,身处的位置不同,掌握的资源不同,作为小人物,再努力,做到自己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黎缜笑道:“你跟我来。”

景祺满心疑惑地跟着他穿过树丛,一路向上,到了小山头上。

居高临下望去,夜幕下是漫长的队伍,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粮草,如同蜿蜒的蚂蚁,一路南下。

这些粮草是四周调派来的存粮?不对,北方几乎所有的粮草都囤积在了锦阳城,已经随着一把大火,和北凉先锋大军同归于尽了。

可是眼前这些……“是锦阳城内库房的粮草,你们提前将粮草悄悄运走了?”

景祺确实非常惊讶。北疆的冬天漫长,之前几个月都是暴雪连绵,这种天气根本不可能大规模运输粮草啊。

这也是为什么北凉兵马会将锦阳城当做攻略的第一目标。

“好奇我们是怎么办到的?”黎缜也没有卖关子,笑道,“这还是你的功劳。”

他领着景祺,走到后头一辆大车旁边。车上堆满了样式奇怪的小型车子。

非常眼熟,怎么看都像是后世的雪橇车。

“记得上次我问过你,冰靴的构造原理吗?之后仿照着制作了这个东西,以快马在结冰的河道上拖拽,速如闪电,远胜普通马车。有了这东西,锦阳城第一场大雪之后,就开始将粮草分批运走了。”

“可惜如今雪化了,不能用了。”黎缜遗憾地道。

景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还真是雪橇车啊!

不过从冰靴联想到雪橇,还能试验成功,这是什么样的脑洞!这家伙脑子也太灵活了吧。

“这功劳都是萧公子的,还有水力锻造坊之事,等待战事结束,奏报呈上,必定少不了封赏。”

之前官府早已经发现了水力锻造坊的功效,也是因为杨之秀接触,才故意隐而不发,当做吸引娄昌的诱饵之一。

一切把什么都算计到了,景祺再次转头看向身边的这个人。

他究竟是谁?

清冽如雪松的眉眼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他目光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对上这样的眼神,景祺一颗心都在发颤。

她不记得那人身边,有这样智谋和容貌同样出众的谋士。

那句话脱口就要问出。

这时,薛知府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幕僚。

到了近前,几个人冲着黎缜躬身行礼。

景祺心脏瞬间抽紧,就听到薛知府开口:“王爷……”

纵然已经有了预感,事到临头还是恍如一声雷霆,后续景祺完全听不见了。

能在北疆这地界封王的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什么李大人,是黎大人才对!

呵呵,是自己傻了。这般风采气度的人,天下能有几个?

只是这家伙有毛病吧,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伪装什么身份,骗鬼呢?

等等,可能还真是骗鬼,毕竟明面上的容王殿下,前几个月还因为丧妻而在京城致哀守灵呢。

这也是为什么景祺先入为主地认为不可能是他。

又是懊恼,又是气愤,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心乱如麻。

黎缜跟薛知府说了几句话,转头就看到某人扭曲的表情。

注意到他目光,景祺垂下头,“诸位大人有事要谈,我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

黎缜一脸迷惑地看着她背影。

薛知府笑道:“知晓了王爷的身份,世子有些意外啊。”他们这些亲信早就知道谁是真正的世子了。

意外吗?黎缜摸摸鼻子,刚才某人的表情,分明是愤慨啊。

不会因为隐瞒身份,招人厌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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