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见状,甚是不解,眼前这暴君分明满手血腥,于这暴君而言,杀人不过是寻常事,恐怕与穿衣、洗漱、用膳全无不同,为何这暴君却因为他不杀戚永善而放下心来?

思忖间,他猝然被这暴君拥入了怀中,这暴君的体温铺天盖地而来,教他怔住了。

丛霁……

他于心中唤了一声,进而将双手覆于丛霁背上,并揪住了一点衣袍。

丛霁的侧颊被温祈的耳鳍蹭到了,这耳鳍软软滑滑的,他伸手一触,温祈的身体当即颤抖了一下,但温祈却并未推开他。

他又摸了摸温祈的背鳍,背鳍较耳鳍稍稍坚硬些。

温祈其实并不太适应背鳍与耳鳍的存在,是以,背鳍与耳鳍格外敏感。

“不要……”他不愿松开丛霁,只是摸索着扣住了丛霁的手腕子。

丛霁仍是不通鲛语,被扣住了手腕子后,才意识到温祈是何意。

“抱歉。”他任由温祈扣着手腕子,又问温祈,“这七日,你可想念朕?”

我才不会想念你这暴君。

这乃是温祈的第一反应,然而,心中另一把声音却道:这七日,我很是想念你。

未及作答,这暴君温柔的嗓音漫入了他耳中:“这七日,朕很是想念你。”

这暴君想念我作甚么?

如是想着,他的身体却因为这暴君的话语而一阵一阵地发软了,扣着这暴君手腕子的右手更是没了气力。

他险些自这暴君身上滑下,又被这暴君箍住了腰身。

“罢了,你不必撒谎。”丛霁松开手,接着注视着温祈道,“这七日,你可有好好用功?”

温祈的指尖依旧揪着丛霁的衣袍,被这般注视着,竟是心如擂鼓。

他将指尖收了回来,定了定神,方才答道:这七日,我随喻先生学了《论语》与《中庸》,昨日起开始学《孟子》,我有好好用功,陛下如若不信,可考一考我。

“朕信你。”丛霁长于帝王之道,对于四书五经的见解并不如何深刻。

温祈垂下首去,盯着自己靛蓝的鳞片,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过于聒噪了。

丛霁见温祈不愿与自己多言,陪温祈一同用过晚膳后,便将温祈打横抱起了。

温祈原以为丛霁会将他抱到软榻之上,未曾想,丛霁却是将他抱到了池畔,并叮嘱道:“这回切勿再呛水了。”

丛霁又该去临幸妃嫔了罢?

温祈心脏一紧,一双手遂缠住了丛霁的脖颈不放。

丛霁不知温祈何意,发问道:“你长时间在岸上不难受么?”

温祈回道:并不如何难受。

于是,丛霁将温祈抱到了软榻之上,而后揉着温祈的发丝道:“你若是难受了,便回池中去罢。”

见丛霁转身欲走,温祈抓住了丛霁的衣袍下摆:陛下若无要事,再陪我一会儿可好?

丛霁愕然,继而颔首道:“好罢。”

他命人送来了金坛雀舌,一面饮着,一面研读着《孙子兵法》。

温祈不喜热茶,待金坛雀舌凉了些后,才稍稍饮了几口。

明日,《孟子》学完后,他便要开始学《礼记》了。

因而,他认真地看着《礼记》,明明是自己了然于胸的内容,却为了与丛霁搭话而佯作不懂。

丛霁并未觉察到温祈的心思,尽心地解答着温祈的疑问。

直至月上中天,温祈终是撑不住了,打着哈欠,向丛霁道:麻烦陛下将我抱到池中去罢。

丛霁立即将温祈放入了池中,温祈迷迷糊糊地想着:时近子时,丛霁今日应当无暇去临幸妃嫔了罢?

丛霁全然不知温祈所想,望着池底隐约的轮廓良久,才出了丹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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