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带他们去的并不是顶上供奉皇族公卿的正殿,而是后山深处藏着的小院。
庄阿见越走越偏本还有些不满,此刻进了禅院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院子分明就是师傅在凉州住的,连房檐下的破水缸也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便是正中央多了方老旧的大钟。
他站在门口,红着眼,一时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幻境。
恰巧风过院林吹响了老旧的木门,仿佛是师傅还在那儿站着笑着唤自己一声小庄。
“师傅!!”
!!
!
一向少根筋的鲁莽少年猛的冲进去,重重推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可等他的不是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师傅,而是燃着烛火的佛堂。
庄阿愣在那儿,一下脱力跪倒在地,豆大的眼泪瞬时落在膝上,染湿了黑袍。
洛翊亭上去摸了摸他的头,眼睛也是红得厉害。
见师兄来了,庄阿终于崩溃似的抱着她的腰号淘大哭
“师兄,我真的好想师傅”
“我知道,我也,很想他”翊亭声音哽咽,却强忍着没哭出来。
宏伽上去把小师兄拉起来,让他靠在自个儿身上哭。
陆华倾站在院子里见他们情绪涌动都如此之大,也能猜出这儿与洛将军的关系,不免有些动容。
特别是见着洛翊亭红着眼眶像失了魂似的从屋里出来,就更是心疼了,连忙跑上去抱住了她。
洛翊亭就这么垂着手让她拥着,也不说话,周身尽是沉郁之气。
无理捧着灵坛依旧笑得和蔼可亲,仿佛尘俗都与他无关。
淡然的越过几人,将灵坛供上又将夫妻二人的牌位也放了上去他才径直走回钟旁为老友化渡。
他虽年老,气力却大得惊人,将鼎重般的古钟敲得响彻云霄,配着嘴里超空的经文真正能让人入境怀释。
“咚~咚~”
洛翊亭似乎是被钟声震醒了,回过神来望公主,只是她一低头眼泪便落到了华倾脸上。
啪答……
陆华倾与她四目相对,只觉得那颗泪珠烫得紧,似乎是越过皮囊直印进自个儿心底了。
安抚的笑了笑,她伸手把将军脸上的泪都擦了
“将军莫哭,我会永远陪着将军的”
听着空灵的钟声,洛翊亭主动抱紧了面前之人。
一篇佛经诵完,几人都冷静了许多,只有庄阿还闷闷不乐的。
洛翊亭走到无理面前,俯身行了一礼“多谢大师,今日让您见笑了”
无理笑着舀了一瓢水浇花“将军与诸位小施主都是性情中人,好事好事”
愣愣的点了点头,翊亭回屋里庄正的给父母嗑了几个头,刚伏下身公主就跟着跪在了她身边。
陆华倾随着上香,双手合十神情比夫君还认真。
洛翊亭偏头瞧她,眼睫轻颤,心绪破芽而出。
等都收拾妥当了,几人又随着无理辗转去了正殿。
夫子在那儿等着,早已将所有的神佛都拜过了。
此刻远远的见着旧识款款而来,还是往日的模样,心头一动,竟是老泪纵横。
“无理,你怎么还是这个模样?”
无理扶着他笑了笑“面犹心生,先生觉得不好吗?”
“一恍十八年,我都老啦”他说着真心实意的向禅师抱了抱拳“说来我还欠你个恩情,将军身死那日,京都响了七日的长钟,我知道是你”
哈哈笑了,无理回礼道“洛将军心肠仁厚功德无量,老讷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罢了”
两人又寒暄了会儿,见天色见晚才道别回府。
无理一路送他们到山口才回寺里,他点上佛前的香,想着方才那两位皇室血脉,决定再出去观一次星。
回程时是洛翊亭、公主与陆明戟三人一辆车。
陆华倾累极了,毫不掩饰的就往翊亭身上靠。
洛翊亭抱着她瞧了五皇子一眼,有点囧,但到底没放开娇妻。
同样囧的还有陆明戟,他一直盯着趴人怀里笑靥如花的姐姐叹了口气“姐!!”
“做什么?”
陆华倾正想趁今日将军心防大动趁热打铁,结果被打断了瞬间转过头来瞅了没眼力劲的弟弟一眼。
“那么久没见,你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吗?”陆明戟耷拉着双眼,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在将军怀里蹭了蹭,华倾托起下巴道“有啊”她拈起一颗枣子漫不经心的扔给弟弟“近日如何了?太子可有什么动作”
陆明戟被姐姐的直白惊一了下,连飞来的枣子都忘了躲被打了个正着。
他提了口气,蹙着眉像个警惕的孤狼一样瞥了洛翊亭一眼,没说话。
翊亭是第一次听公主谈这些话题,吃惊之余也知道这是姐弟俩的秘密,便偏过头去装没看见小舅子冷凝的目光,专心给公主剥起了橘子。
“阿戟不必担忧,将军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什么”
见弟弟满是防备,华倾抓住他的手安抚了一下。
眨了眨眼,陆明戟瞧着夫妻二人叹叹气还是开了口“我也不瞒姐姐,前几日陆恒炎有意拉拢我,我应下了”
他见姐姐要发怒了又连忙补了一句“不过,我表现的野心勃勃却无脑,他应该未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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