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荟言上前扒拉余菀,不成想她人虽小,扒拉了几次也没成功,不免有些恼恨:“谁知你做错了什么事被叫来这里。你做错了事可别带累我。让开!”

“可是,你有事却在带累我。”余菀直说。

“你胡说什么?”祝荟言一脸无辜。

余菀看她装模作样,便道:“祝姊姊,你方才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你引我来此是为了什么?”

如此发问,祝荟言非但没有紧张,反而说:“你别诬赖好人。是李公让我来叫你的,你若不信,大可去问他!”

余菀并不理这话,继续发问:“中元节,你为何带我去放河灯?”

提及此事,祝荟言眸子才覆上了冷意。

然后,余菀不再跟她兜圈子,开门见山:“贵上怕是眼拙了,选了你这种人来做眼睛。”

“放肆。”祝荟言训斥她,“你可知随意诬……?”

不待她说完,余菀已打断:“我如果是你,此刻一定不会为了另外一个人声东击西扰节帅心思,而是明哲保身,徐徐图之。”

祝荟言眉心一蹙。

余菀继续道:“你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被抓的吧?”

祝荟言艳丽的容颜出现了瑕疵。

余菀一字一顿道:“吴兴紫笋。——这还要感谢祝姊姊辛苦传授,否则我这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还不知道吴兴紫笋是贡茶。”

祝荟言有些不可置信。

“放心,我并没往你为了找人帮你传递消息而偷盗吴兴紫笋贿赂那个人上想。”余菀看着她的眼睛,问,“贵上也是可以得到圣人赏赐吴兴紫笋的高官吧?”

听到这里,祝荟言面容浮出了轻松,随即,还露出个笑,笑完之后,她平静地道:“所以,你方才这些话仅仅是猜出来的。”

余菀杏眸一闪。

“你以为,你将我堵在这里是要立功?”祝荟言清凌凌地道,“我告诉你,你知道太多,非但无益,反而有害。不信,你等着看,是今日我三木加身,还是你丢了差事,亦或是,因此殒命。”

涉及到生死,人总归都会心悸。这次换余菀紧张了。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节帅不止中元节会抄佛经,也不止中元节会去石佛寺,他几乎大小节日都会抄佛经,且是亲自送去寺里供奉。人在异乡,奉晨昏之事便不可做,可是家书却能传情。”祝荟言言语里带着遗憾,“不过可惜了,他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一封家书。”

祝荟言这话是凑到余菀耳畔说的,明显看到余菀身子僵了一下,她又继续道:“你知道了这种事,能有什么好处?而我,知道得更多,节帅也不会杀我。他身居要职,和家里闹得太难看,于宦途毫无裨益。”

余菀仔细听着,祝荟言仔细说着:“节帅执掌朔方,在军事上掌生杀,但是,那个官儿到底是朝廷的进士,并非普通的佐僚,是以,节帅不会杀了他,不光不会杀他,也不会将这事公之于众,那人顶多是被申饬。”

祝荟言的这几句话,说得很是肯定。余菀已经震惊到目瞪口呆了。

此时此刻,她想到了那个佐僚在连奕书房说过的话——

“……绝非侍二姓之人。”

可余菀还是不大相信祝荟言的话,她觉着这件事很是蹊跷。

祝荟言看出她的神思,语气中多了几分埋怨:“如果没有你,根本就不会有这样一桩事。而我和节帅一直都会是最简单的主仆关系。”

余菀又不解了:“仅仅是主仆?”

当然是主仆,也只能是主仆。祝荟言有自知之明,她这样的身份,还能去奢望什么?可她不想在余菀面前露出失意,便冷嘲热讽道:“难不成你在节帅身边侍奉,还想捞个侍妾或的别的身份?”

余菀被这话噎得羞恼。阿婆才过世不久,她怎会有这想法?单凭祝荟言前头几句话,怕是余菀日后也不会有这想法!

不管怎么样,余菀现在已经站在了这里,于是她问:“如果方才我不拦你呢?”

祝荟言的唇角再次提起,容颜似是丹青画笔仔细描摹而出的艳丽:“这里是节堂,是使府里处理公务之地。而这间屋子又是节帅的值房,你闯到这里来,被人发现,有理也变没理了。”

余菀自然想到了这不高明的做法,不免揶揄:“你别忘了,是你带我进来的。我出了事,你能好过?”

“我好不好过,便不劳你费心了。”

“你为了诬我,居然不惜自暴身份。你跟在一个统兵多年的人身边,却没明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

“重点是你即将不在了。”

余菀的心不断往下沉。

大约是祝荟言良心发现,对余菀动了恻隐之心:“看在你不算太蠢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说吧,你还有什么话要带给什么人?我可以帮你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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