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点吗?”奚昭拿起见底的起泡酒瓶,用修长的手指轻弹一下,问道,“口感不错,想喝就再开一瓶。”
“不、不用麻烦,”骆忆忙道,“您知道的,我们喝酒等同于喝水,挺浪费的”
奚昭闻言只摇了摇头,戏谑道:
“每种酒的口味各不相同,怎么会等同于水?骆警官难道以为,人类喝酒只是用来买醉?”
骆忆刚想辩解一二,他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道:
“我很久以前就问过纪云佳,以她的能力为什么要选择仅仅开那么间小酒吧?你猜她怎么说的?”
骆忆不知
“她说,这里能让在这座城市漂泊的血族同胞们感受到家。”说完,他状似随意地看向她,“反正我是没听明白,身为同胞,骆警官懂吗?”
家吗?
有多少像耶利米这样平凡的血族,平日里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身的不同,努力去顺应着人类世界的一切,却依然活在人群间孤寂的罅隙中
他们的生命太漫长了,当生活过得渐渐像水一样平淡,当心中越来越多的无奈与悲凉仿佛永远得不到化解
也许在那间地下酒吧中,会让他们的灵魂短暂地感受到这尘世中的喜怒哀乐,所爱以及所恨。在那里,他们仿佛才拥有了一种资格,与其他人类一样得意忘形地大笑,或撕心裂肺地痛哭!
他们明明也属于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却仿佛没有带给他们多少家的感觉。
骆忆想,她是明白纪云佳的。
于是她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笑道:“会长,请给我来一杯,谢谢。”
奚昭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眼底方有了笑意,眼神仿佛再说:孺子可教也。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瓶酒,熟练地打开,啵,像夜空中炸开的一朵礼花声。
却在此时,船身大幅度地摇晃了一下,眼看新开的酒瓶就要顺势飞出船舷落到江里,骆忆一个闪身一手拉住船舷上方的栏杆,一手稳稳拖住瓶身,可谓身形流畅,势如疾风
一反身就见奚昭依然维持着刚才酒瓶脱手时的姿势,满脸不可思议:
“优秀啊骆警官,这瓶起泡酒从我的手中转移到你的手中,居然只用了1秒钟,这难道就是地球生命体的物理极限了吗?”说完很不见外地笑了两声,“真是令人怀念的身手”
骆忆顿时就尬了
长久以来,她已经太习惯了在人类面前掩藏起自己的不同,乍一下暴露了自己异常优秀的运动神经,顿时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无所适从
手指笨拙地捋了捋耳边碎发,这是她每每感到不安时下意识的动作,落入奚昭眼中,却觉得分外有趣。
“会长那个我们还要在江上待多久呀?”这眼看着游艇从十六铺码头晃到了秦皇岛码头,又从杨浦大桥折返回十六铺骆忆看看手表,凌晨2点28分
究竟是谁刚才喊着要充足睡眠的啊?!
“如果骆警官困了,楼下有卧房。”
“我不困”要困也不是她先困吧
见她眼神欲言又止地望过来,奚昭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过了睡点了,我反而睡不着,多谢骆警官关心。”
“嗯”不,她只是想下船而已
一阵江风袭来,带着夜晚初冬的寒意吹起了骆忆眼前的几缕发丝。
“会长,天气凉,江上风大,您要不要回舱里休息?”
“不了,外面风景好。”
大半夜的灯都息了,除了江面上偶尔经过的货船上有几点星火,哪里还有什么风景可看
骆忆叹了口气,领导果真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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