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央很快就把东西全搬了下来,见单延在一旁没过来,他拿出一个单独的口袋,走过去递给单延,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支支吾吾。

“这…这个是给你的。”

这是?

单延以为还是一些卫生纸或是卫生巾什么的,有次这边卫生巾紧缺,害她差点就在卫生间出不来,后来他们送东西都会记得送一些卫生巾过来,打开口袋一看,竟然是几瓶护肤品,水、乳、精华还有洗面奶一整套,是蛮贵的牌子。

“这?”单延有些不解。

“哦,上回我妈妈说你的护肤品用完了,我托人去给你买的,跟你用的一样。”

“这…这个我不能收。”平时擦脸的这个牌子一套也要上千,本来准备随便在县城买点先用着,就问了问护士长哪里有卖护肤品的,竟被她留心了,非亲非故单延怎么好意思收这超出一般朋友的赠予。

“你拿着,专门给你买的。” 甲央把手搭在单延肩上,她立刻有些不适,不留痕迹地侧身躲开。

要是不收也显得矫情,收了更奇怪,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卫生站里冲进来了一堆人。

单延将东西给甲央,躲开他再吃伸出的手,快速冲到众人之中。

“什么情况。”

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正背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看上去还有些意识,嘴里蠕动的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声来。

“高原反应。”

“快进屋!”

黑衣男子被一群人护着,将背上的中年人缓缓放上病床。

甲央也跟着进了来,单延立即给病人做检查,黑衣男人一直盯着她,眼神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

“病人有什么症状。”单延一边仔细检查一边询问病人情况。

男人站在病床前冷静告诉单延,“一开始海拔升高,所有人都开始有轻微呼吸困难、头痛,我父亲也是,没过多久大家差不多都适应了,他的情况反而加重,剧烈头疼加呕吐,喘不上气,十几分钟之前直接没站稳晕了过去。”

“有无既往病史?”

“我父亲身体一向很好。”

原来病人是这个男人的父亲,两人长的很像,几乎就是同一个人的青年和中年版。

“年龄?”

“五十七。”

“以前有没有来过高原地区?”

“来过,不止一次,只是之前的反应都很轻微。”

单延做完基本检查,拧眉说道,“初步怀疑是高原脑水肿,非常危险。这边条件有限,建议立刻转到县医院,先降低海拔。”县城也属于高原地带,但比起这里海拔要低不少,对高原反应的病人来说,转移到低海拔地区也是一种治疗方式。

男人毫不犹豫答应。

此时病人已经丧失意识,面色苍白,发绀明显。

“甲央主任,用一下救护车。”单延转过头对着一旁的甲央说话,目光温柔又坚定。

“好,我马上去。”甲央被这眼神看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进入专业状态,几个护士也麻利将病人抬上救护车,布好医疗设备。

车内,黑衣男人加上单延,加上一个护士,副驾驶还坐了一个看上去像是秘书助理之类的人,还有更多随行人员开车紧跟在后头,单延想,这病人多半是个哪里的大人物,阵仗挺大。

路途漫长,单程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而且还有些颠簸,听这边的人说修路以前过来要费一整天时间,天还没亮就得出门,条件特别艰苦,多亏了有位大善人为这里修桥铺路,还投资旅游,让他们日子越过越好。

单延和护士一路都在监测着病人情况,而黑衣男人一直不发一语,只是单延从他紧抿的唇和泛白的指节上能感觉出,他此刻神经紧绷。

毕竟是至亲,换位思考,要是此刻躺在那里的是她的父亲,也会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吧。她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安慰病人家属,一路上车里除了机器的“滴滴”声,安静极了。

道路狭窄,对面道上忽然冲过来一个小型货车,压过了中线。甲央立即打方向,所有人包括设备都在一瞬间歪倒,单延本能地护住病人,自己却不可控制地往车窗上撞,还好有人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是那个男人。

“谢谢。”稳住身体后,单延朝那个男人轻轻点头道了一声谢。

“是我该说谢谢,你刚刚保护了我父亲。”

“这是医生应该做的。”

甲央朝那辆一闪而过的小货车用藏语骂了句脏话,单延能听懂。不是有种说法么,到了某个地方,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最先容易学会的就是脏话,来这里也有好几个月,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甲央不过是下意识的啐了一口,单延听了还是皱了皱眉,男人看看甲央又看看她。

“男朋友?”

单延错愕抬眸,赶忙否认,“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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