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远发现,打从这次回来之后,司铭似乎比原先焦躁很多。
平时司铭是个很冷静的人,做什么都显得井井有条,虽然他们没相处多久,但路远远也能感觉到司铭做什么之前都会先打个草稿,然后按照条条框框一步步走,可是现在,司铭从出门道上车,再到后排坐好,眉眼间都凝着几分说不出的火气。
像是在和什么人置气,但是又无处发泄。
这种低气压让司机都跟着谨慎起来了,车都开的越发稳了,几个转弯愣是连减速都减得悄无声息,发挥出了平生最好的车技,将司铭和路远远送到了约好的西餐厅前。
司铭下车时,才算是压下了胸口处翻涌的懊恼,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问的话太蠢,但他一看向旁边,就看到路远远下车来,乖巧的跑到他身边站好,心里顿时又顺畅了些。
路远远被司铭带着进了这家西餐厅。
西餐厅是司家名下的产业,司铭进来的时候有专人领着一路进了包厢里,这是一间被司铭长久包下来的包厢,平时不对外待客,司铭要约见什么人都会约见到这里。
包厢位置不算大,有点像是男女约会时候会面的包厢,座位上早就等着了一个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桌子上放着一个公文包,见司铭来了,先是站起身来冲司铭点头微笑,喊了一声“二少”,又看向路远远,笑着问:“你就是路远远同学吧?我姓陈,你喊我陈律师就好。”
路远远第一次来,难免好奇的四处乱看,被人点名后又有点拘谨,先是看了看司铭,司铭已经落坐在了律师的对面。
路远远也赶紧挪过去,坐在司铭的旁边,然后才昂起脸,像是跟老师打招呼的学生一样,乖巧的应了一声:“陈律师好。”
陈律师惊讶的扫了一眼和路远远坐在一起的司铭,正对上司铭带着点冷意的眼,他心中一凛,赶忙坐下来进入正题。
他这次跟路远远的见面,就是来讨论如何告姜文涛父母的。
之前司铭让皮三去跟姜文涛父母尝试和解,皮三那边失败了,他们只好走法律途径,用法律来保护路远远,阻止姜文涛父母对路远远的纠缠和侵害,要走法律途径,就要路远远这个当事人出面。
就算他全权委托给律师,那也得跟律师见过面、签过合同之后才行。
陈律师以前是专门负责处理“婚内家暴官司”的律师,所以很擅长和当事人交流,他和司铭都喝咖啡,但他单独给路远远点了一份甜品冰激凌,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从路远远的嘴里掏出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那你的父母呢?”陈律师的手指无意识的转着笔,眉头稍蹙:“这样的事情,应该由父母出面。”
就算是路远远已经成年了,但他现在还在读书上学,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社会关系,性格内向,甚至称得上是懦弱,连三观都不算太成熟,毕竟十七八岁的孩子正处于一个需要人引导、但是又不太好引导的岁数。
就像是现在的路远远,他的物质和精神都十分贫瘠,但因为岁数已经成年,又总会被别人忽略,认为他自己能够撑过来,当他一个人面对生活的重压无力反抗时,就会产生一些负面的想法,甚至可能产生悲剧。
在两个熟知社会法则的成年人面前,路远远弱小的像是一颗随风摇摆的草,能轻而易举的被人踩碎。
听律师这么问,路远远又是不安的瞥了一眼司铭。
他在没主意、或者别人问到他感到为难的话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看向司铭,司铭接收到了他的求助,却并没有中止陈律师的谈话,而是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他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捋。
“回答律师的话,他要知道全部消息。”司铭宽厚温热的手掌贴到脖颈后,手指在他的脖颈后描摹着一个形状,司铭靠近的气息让路远远微微安心。
“我妈妈没时间,她刚生过孩子。”路远远手里的勺子无意识的挖着摆放在桌上的甜品,一边挖一边说:“爸爸出去旅游了。”
他唯一的长辈奶奶早就去世了,家里的其他亲戚也没有管过他,自从姜文涛这件事情出来之后,他的父母都和他划清了界限,爸爸早都不接他的电话了,一直和别人说没有他这样的“杀人犯儿子”,妈妈忙于维护新家庭,因为之前为他掏钱的事情,她和新丈夫闹得很不愉快。
妈妈对他就算有几分愧疚,也没办法把过多精力压在他身上,他也不想在妈妈生子、坐月子的时间给妈妈再添麻烦。
所以思来想去,路远远只是垂着头,捧着甜品杯,轻声重复了一遍:“他们没有时间。”
陈律师明白了。
幸好路远远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在法律上他完全可以承担自己的责任,否则就算是陈律师有心替他辩护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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