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鈅在国相府搜集到的证据非常之多,单是下人的口供就有十张,调遣军队的手令有五份。另外还有许多没藏讹庞与麟州官员的指示秘信,更甚至还有东朝官员张安世与庞籍的诘责国书。如此多的铁证于次日呈于没藏黑云面前时,可想她当时有多么的愤怒。
永年殿中,倚在凤椅上的没藏黑云蹙着眉锁,看着口供念道:“福圣承道元年,没藏讹庞向东朝索取渭州地,被东朝皇帝拒绝,之后便于当年四月纵兵进入德顺军,围静边砦,五月又攻环庆,但都不逞而还。福圣承道三年三月,他又派遣狼晴侵耕屈野河边境的宋地,并且将私耕所获攫为己有。哼,我原以为吾兄是从去年才开始侵占宋地的,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对外拓土,谋取私利了。”
梁仲鈅忧心忡忡道:“唉,由于国相他岁岁东进,且常与东朝发生小规模械斗,导致东朝现在已经张榜禁止两国银星和市,现在大夏的商业贸易上已经受到了极大影响,据说许多边境百姓都对此很有微词呢!”
没藏黑云冷笑一声,清脆如冰:“好,很好!这就是典型的撑了自己,饿了国家!我现在可真后悔当初为何赋予了吾兄那么多的权力,以至于酿出今日大祸。”
梁仲鈅道:“现在削权倒也不算太晚,太后,您下面打算怎么做?”
没藏黑云道:“后头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就不必再管了。对了,你脚边的两个箱子装得是什么呀,也是与此案有关的罪证吗?”
梁仲鈅黯然道:“说来惭愧,这些倒不是什么罪证,而是国相府送给犬子的贿赂。昨天查案后,国相为了劝动臣帮他隐瞒侵地,悄悄地派人送犬子这两箱珠宝首饰,希望能够他和他娘能够劝动臣息事宁人。臣得知这笔交易后,便立刻对犬子进行教训,并将他收下的这些东西带进宫来,交由太后您处置。”
没藏黑云轻嗤,似是自嘲:“真是可笑啊,想我治理大夏这么多年,裁撤贪官无数,却不料有一天会查到自己兄长头上,而且还要将娘家之财,以行贿罪证论处。”
梁仲鈅道:“其实这件事,您本可以放过国相不予追究的,但您硬是坚持王子犯法与庶罪之理,选择大义灭亲,委实让臣敬佩。”
没藏黑云扶着微痛的额头,喝了一口热茶,才觉得心口少了几丝纠结与烦闷:“唉,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其实我也不想让自己骨肉至亲沦为阶下囚的。只是我既被尊为太后临朝称制,坐在了这万人之上的位子,就必须得衡量好母家与社稷这座天平。因为如果任何一方失了轻重,我和吾祖都会从这无人之巅上掉入深渊。好了,事情我大概都已了解清楚,梁仲鈅,你退下吧。”
梁仲鈅道:“臣告退。”
没藏黑云眉心一皱,愈加沉肃:“花女,你亲自去国相府宣吾兄进宫,另外通知开封府,让他们以破坏宋夏边界,君臣协定为名,羁押没藏狼晴。”
乃令花女应答:“是。”
要说国相府邸这几天可真是丢尽了风头与颜面,先是梁仲鈅带人闯府搜查,今个又有开封府衙的人上门拿人,搞得这平常人人畏之的大宅门,生是变成了官民茶余饭后的议论之地。
院落里,衙役们将狼晴制住,准备将他拖走,狼晴激烈地挣扎道:“你们这些狗官差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竟然敢抓我?快些将本公子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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