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阮幸接到盛千凝拨来的电话。

和阮景同他们在一起生活久了,阮幸的作息渐渐被同化,规律且老年化。这会儿正是阮幸的下午茶时间,她咬了口奶油,调侃道,“现在是刚起床?”

昨晚收到纪随与的请求,阮幸半推半就,最终决定去医院刷好感度。

盛千凝原本准备送阮幸过去,但是阮幸不确定会在里面耽搁多久,便拒绝了她的好意,让盛千凝继续玩,自己打车去医院。

盛千凝宿醉,声音沙哑,还没缓过来,“刚醒。”

她吞吞吐吐道:“软软,我好像做了件对不住你的事儿。”

“什么?”阮幸愣了下,故作轻松地安抚,“能有什么是对不起我的?你让我听听,放心,只要不牵扯到我妈我哥我爸,其他的我都能原谅你。”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昨晚大家玩嗨了,都喝了不少。”盛千凝,“你走之后,秦时然透露出想追你的意思,其他人起哄让他上,不知道谁突然提到纪淮,就聊到那天纪淮放你鸽子和叶书萱在一起的事情。”

“姜慎当时还没走,在旁边看他们闹。”盛千凝懊悔,“在之后我断片了,隐约记得有人问了我几句,我不知道回答没有。”

阮幸松口气:“这哪儿对不起我了,你以后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盛千凝:“我不是怕没管住自己,说了点不该说的给姜慎听到嘛,要是纪随与也知道了,你怎么办啊。”

“不办呗,再想个别的方法报复叶书萱,不然就和她抢纪淮,看谁更厉害咯。”

“你可别啊,从纪淮入手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就做个假设,不着急。你别内疚了,等我明天去纪随与面前晃悠一圈就知道了。”阮幸轻描淡写,“好了,都快晚上了,你快吃饭吧。”

“行,有什么记得和我说。”

*

周一中午。

舟城第一人民医院。

“随与,忙完没?先吃饭。”相嘉誉拿了两个餐盒回科室。

“刚忙完。”纪随与起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随口问,“今天订的什么?”

“我没仔细看,不是黄焖鸡就是红烧小排,倦了。”

“嗯。”

相嘉誉拧开保温杯,在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又从抽屉翻出盒枸杞,放了五六颗后推给纪随与,“来点?”

“不了。”纪随与瞥了眼快空掉的盒子,“我肾好,不太需要。”

相嘉誉感觉被影射到了,他笑骂,“滚吧,我养肝明目还不行?”

“可以。”

“……”

由于纪随与轻飘飘的语气,相嘉誉一口气憋了回去,看到保温杯里的茶水就心塞,他转移话题,“吃饭吧,等会儿还能眯一会儿。”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相嘉誉拆餐具的动作顿住,一瞬间脸上便替换成无奈的表情,他抬眸和纪随与对视一眼,这才冲着房门处开口,“在的,进来吧。”

下一秒,护士推门进来。

“纪医生,有人找。”

相嘉誉松了口气。

纪随与神色淡淡,冲传话的护士点了下头,“好,谢谢。”

随后他放下手里的一次性筷子,起身便朝外面走。

洁白的墙壁,淡淡的消毒液的气味。

走廊内光线并不怎么明亮,女生穿着简单大方的白衬衣,娃娃领设计增添些俏皮感,衬衣下摆被掖在西装裙里面,细细的高跟鞋,一副职场丽人的打扮。

周一的医院是忙碌的,直到刚刚纪随与才有时间喝口水。

他原以为要处理的是工作上的事情,没想到竟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阮幸。

逆光而站,衬衣布料被光晕浸染,隐约能窥到藏在其中的流畅的腰线,两边都向内凹陷,纤腰不盈一握。

喉结微颤,上下轻滚。

几秒后纪随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将视线移向别处。

唇瓣紧抿成线,脸色也变得糟糕。

很久以前,纪随与发现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他好细腰。

和恋手癖、恋脚癖这种不同,他更多的是欣赏,远没有达到心理疾病的程度。

而一直以来,纪随与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从未产生过不合时宜的情绪,当然也有他眼光挑剔凡物入不得他眼的原因,但今天却第二次破例了。

这个人依旧是阮幸。

而此时,阮幸是茫然的,挂在唇边的笑容也逐渐僵硬。

在等待纪随与出来的时间里,她特意选好角度,调整好表情,并凹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姿势,就等着惊艳到纪随与。

惊艳是有。

惊讶也有。

就在阮幸为自己这一手牛逼操作默默点赞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纪随与表情骤变,整个人都沉了下来,眉宇间隐约浮现着排斥和厌恶。

阮幸怀疑纪随与知道了,忐忑了几秒,她小声喊,“纪、医生?”

声音里充斥着小心翼翼,清澈的眸子也含了几分退缩,就像是刚来到家中却不小心被主人踩到,留下阴影后又忍不住靠近试探的小猫崽。

纪随与从自我厌弃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注意到这点,心里像是灌入大量空气,闷闷的,他垂着眼睑,“抱歉,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说实话,阮幸是不相信这个说辞的。

但是表面工程还是要做的,顺便再多加试探一番。

尽管阮幸并不知道纪随与为什么不直接戳穿她。

阮幸温声细语,还掺杂着可怜无助又茫然的情绪,“纪医生,你刚刚是不是在忙,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纪随与看向她,“来医院做什么?看病?”

阮幸摇摇头,低头看了眼左手。

纪随与这才注意到她提在手中的淡紫色饭盒,外面绘着莲花荷叶的图案,淡雅脱俗,完全不像是阮幸会用的东西。

阮幸浅笑:“来给纪医生送饭。”

她解释:“我今天早起包了烧麦,虾仁咸蛋黄口味的,想带给纪医生尝尝,不知道你方便吗?”

昨天早上和阮幸在微信里聊到这事儿的时候,纪随与只当她是随便说说,可没有真的以为她会做饭。

这会儿听阮幸这么讲,纪随与着实有些惊讶。

纪随与一脸犹豫:“这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不是不方便,并不明朗的态度可以让对方看到希望。

阮幸毫无意外掉进陷阱:“怎么会呢,纪医生您帮我看病,请我吃早餐,还帮我解决眼睛的问题,又送我回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行。这点烧麦只是我一点点小心意,希望纪医生收下。”

纪随与很为难:“这……”

阮幸睁大眼睛,语气坚定,“这是病人对医生的感激之情。”

被她注视着,仿佛拒绝她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纪随与仍然要再来一个回合,“医患关系更应该保持纯洁。”

阮幸:“……”

别急,词穷了,让她酝酿一下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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