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依旧没改。

前方有个老爷爷挑着两个箩筐,透明油纸铺在框头,看不见萝筐里装的是什么,地上还摆着棒槌和小铲。

出来摆摊居然还藏着掖着,这可一下就把霍初染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她抬头看向身旁高大的少年,“那个老爷爷卖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颜澄也微微低头,双眼蓄满笑意,在这座充满生活烟火气的城市,他像是一抹纯粹的黑色,专注又沉溺地凝睇着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只听得他薄唇轻启,声音悦耳又温柔:“情糖。”

霍初染愣了愣,一时没想到他说的是哪两个字。

摆摊的老爷爷一早就注意到这两个相貌出众的人了,吆喝着:“小火小妖,略情侣哟想嗲嗲蜜蜜滴,囧要恰俺这情糖嚯!”

老爷爷一口纯正的南溪地方口音,霍初染听不大懂,但清楚地听到了“情侣”二字。

唰地一下,俏脸就爬上了红晕。

“能听懂吗?”颜澄稍稍弯下腰,凑近她耳畔,低语。

霍初染只觉得一阵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后,凌晨的凉意倏地就被一扫而空,她僵硬地摇了摇头:“听不懂。”

说完她又后悔,担忧颜澄这狗男人嘴里会说出什么肉麻的话。

“那是南溪的特产情糖,甜而不腻,用棒槌和小铲切成小块,牵出缕缕糖丝,又称之为情丝。”

他的声音素来好听,此刻低低沉沉的,更是平添几分温和。

听到他正经地给自己介绍,霍初染对他持有的恶劣态度也不知不觉地在这悦耳的声音里悄然消失,她不由自主地朝他笑了笑:“那我去买点尝尝。”

颜澄挡在她身前,“我去。”

霍初染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他低低地笑着:“普通话老人家听不懂。”

而后他朝着老爷爷走去,弯下腰,哝哝细语地说着些霍初染听不懂的话。

霍初染靠近了些,整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原来他说话也可以这么温柔似水。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老爷爷笑得满脸皱纹,敲敲打打,敲出一小块的糖块,用最朴实的纸袋装了进去。

颜澄将纸袋递给她,又给了她两根竹签子,“试试?”

“谢谢。”霍初染伸手接过,叉了一个小糖块,送入口中,甜甜的黏黏的,很有嚼劲。

很久都没吃到这么纯手工制作的糖糕了。

她看向他,说道:“你也吃啊。”

颜澄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确定要给我吃吗?”

“这情糖还有专门的讲究吗?”霍初染怔愣地问。

颜澄不等她反应,一把拿过她手中的纸袋,用早就准备好的竹签给自己也叉了一块。

他俊眸里全是笑意,轻轻的气音随着笑声透出,“有讲究。情侣一起吃了情糖会一直甜甜蜜蜜长长久久。”

霍初染:“”

他继续一字一句地说:“不是情侣的一起吃了,也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想给这人扇一大嘴巴子,怎么办?太狗了!

“是你让我吃的。”颜澄连忙把纸袋还给她。

霍初染白了他一眼,拿了竹签,气愤地把每一块糖糕送入嘴中,咀嚼得有力,像是把嘴里的糖糕当成了他,要咬碎一般。

“我们去那边看看。”颜澄浑不在意,继续带路。

他带她来到一条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小吃街,各色各样的小吃香味扑鼻。

大多都是当地的特色风味,霍初染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想吃点什么?”颜澄站在她身旁,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霍初染还真没主意,“不知道。你推荐一下?”

颜澄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家粉馆,说:“尝尝这里的干挑牛肉粉吧。”

“好。”

给她点了一碗干挑牛肉粉后,颜澄自己却点的是清炖排骨面。

霍初染有点困惑,但转念一想,可能是他完全沾不得辣,所以才点了清汤寡水的面。

直到她尝了几口干挑牛肉粉之后,顿时懂了颜澄为何推荐这个,自己却不吃。

这辣味是人间真实存在的吗?她的舌头都要被辣麻木了。

最可怕的是,店家备上的解渴的肉汤,热得发烫,舌尖又辣又烫。

颜澄单手撑着下巴,微微遮挡着自己憋笑的唇角:“霍同学,这辣度还满意吗?”

霍初染辣得直抽气,不过她这人嗜辣,越辣越过瘾,“你怎么找到这魔鬼辣粉的?”

他又吃不得辣,怎么会知道这么辣的东西?

提到这,颜澄俊眸的色泽黯淡了几分,有些许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尝过。”

他神情的落寞和此时热闹非凡的人间烟火格格不入,似是艳丽的五颜六色钻进了一抹孤寂的黑。

以前尝过

准确来说,是他前世尝过。

前世,霍初染逃离他的掌控,被江楚棋带走,飘洋过海去了国外。

她换了手机号码,所有曾经的社交软件全都没再上线过,名下的资产也一分不动,杳无音信。

决绝地、彻彻底底地和他划清了界限。

唯一关联的,是静静放在茗滩新房别墅里的两本结婚证,她走时没有带。

他们那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霍初染总说他们之间已经走到了尽头,可颜澄始终不肯放手。

他绞尽脑汁地想缓和,甚至带她回了容城,想重新开始。

直到霍初染自杀,费尽心机和江楚棋联合起来骗他,再不顾一切地出逃。

他才认命般的放手,他不再派人追查她的消息,也不再固执地挽回。

但他依然在等她。

每天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每天都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去想她。

“澄澄,你跟她离婚吧。重新开始,九珊那孩子自始至终都在等你。”顾婉每隔一段时间都来劝他。

颜澄每次都面无表情地说:“她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怎么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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