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将弯腰去斩银线时,上百只箭呼啸着穿林而至。
其余家将和镖师也纷纷举起盾牌挡箭,另一手挥舞手中刀剑将羽箭击落。
去斩银线的家将虽然有盾牌,但腿部依然中了两箭。他奋力将银线斩断,人却倒了下去。
谢韶大声道:“快马加鞭,冲——”
马匹如今是稀缺物资。如果那伙盗匪没有马,他们就算逃过一劫减少了伤亡。
众人立即驱马往前方冲去。
谢昭蹿到车门旁,单手握着扶手。在车经过银线附近时,一把抓起受伤倒地的家将。
谢韶见状也帮了一把,兄弟俩合力把人拖到了马车上。
那人的血将铺设在车厢里的羊毛毯都染红了。
“多谢,二位公子!”中箭的家将艰难地道。
谢昭把人留给大堂兄照应,自己到车窗去看后方有无骑马的追兵。
对方有马,但是不多。
追了一段,眼看追上来是以寡敌众也无用,便放弃了。
谢昭嘟囔道:“离京城不远,又是官道。居然有这样一伙强盗?”他们昨天只走了五六十里,加上今天半天也才百来里。太猖狂了!
谢韶一边帮家将取出羽箭、包扎伤处一边道:“是有这么一帮子盗匪,已经有两拨人报案说出京的人货全体失踪了。第二拨货还是岚王妃娘家的。但京兆尹府派兵马来清缴过,没找到其巢穴。”
“那他们有什么怀疑?”这要不是牵涉到岚王妃,京兆尹府怕是还不会引起重视派人清缴啊。
谢韶道:“出则为匪,入则为民。他们每次埋伏的地方不同,也不能确认是哪个村子的人。”
大乱之后劳动力也是很金贵的,不可能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谢昭瞠目,一个村子的青壮都是强盗!没准去投宿还会觉得是个不错的地方,那可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什么世道啊?枉他还以为这五年挺太平的,原来只是没有大规模的战事而已。出门忒长见识了!
他之前言之凿凿要剿匪练兵,顺道增加收入。是不是太小看如今的强盗和土匪了?
话音没落,两边的山道上数百官兵冲下山来。
谢昭隐约听他们喊道:“多谢国舅爷——”
他猛地转头,“大堂兄,你不会知道吧?”
“嗯,你昨天去见太师的时候杜少尹进马车来同我说了一声。”谢韶说着探头出去,“大家小心些,前方可能还有陷阱和埋伏。”
不然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毕竟放跑了他们,肯定会暴露的。
前头果然还有陷阱。
没跑出一里就遇上了硕大的土坑,里头尽是削尖了的粗竹竿在等着。纵横都排布密集。
连马车都能陷进去的那种大坑。上头木板挡着,又积了雪。
要不是派了人在前头探路,还真是防不胜防。
谢家人和这里埋伏的几十个强盗打了一场。还没打完,后方的官兵骑马追了上来。
为首之人正是京兆尹府的少尹杜子同。
他道:“这伙人昨天就盯上你们了。他们有线人专门在沿途盯梢,然后传递消息回村。这陷阱都是新鲜的,应该是连夜挖的坑。等你们落网再回填,等覆盖上雪就发现不了了。刚问了,前头还有一道陷阱,我先让人去排除。二位国舅且歇歇吧。”
谢昭跳下车活动筋骨。家将搬了炉子和活动的桌几、小凳下来摆在避风处,让他们三人拥着重裘、喝酒取暖。
“肚子痛,那村子是在附近么?”谢昭和杜子同也是一起打过牌、喝过酒的交情。杜家是京中老牌世家,不然他年纪轻轻的做不到这样的官职。
杜子同道:“是,你还想去看看啊?”
谢昭挠头,“算了,我们赶时间。那村里的妇孺也参与了么?”
“抓回去的人也得有人看管啊,还有一些直接被同化了。”
谢昭点点头,女人多半是直接被村里青壮瓜分了。对绑起来的俘虏,老人、妇人都能充当看守,甚至孩子也是可以放哨的。
过了大半个时辰,确定前方危险已经肃清,谢家兄弟才重新出发。
杜子同和他们拱手道别,他还要去村里察看。他手下的人半个时辰前就去了。
铺在车厢里的羊毛毯被血浸湿,家将们拿出来用雪擦净再用炉子烤了个七七八八。
方才二位公子冒险救人他们都看在眼底,尤其七公子当先出手。
这一趟除了那名下了马的家将腿上中箭,还伤了三名镖师、两名家将、九匹马。谢韶把他们都留下了,让他们跟着官兵回京休养。
这样一再耽搁,又是改坐马车。等兄弟俩抵达谢家坞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午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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