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分明就是觉得味道好,模样欠缺了些,这才反过来说的吧?如此难懂复杂之人,难怪很难看懂。

思阙在心里暗暗抱怨。

虽然那盘琼林浆糕难吃得一般人根本就难以下咽,但姬夷昌怕伤害姒思阙自尊,默默一声不吭就将那些一捏就碎的歪歪曲曲的东西吃了个精光。反倒旁的那些造型精致的糕点却一个都没动。

姒思阙虽然心里有抱怨太子性情难懂,性格反复,但还是被他吃光盘的举动取悦到了。

提着竹篓子下楼去的时候连唇角都挂着笑。

然后她在木楼不远处遇见了前来找太子的周凛,她心情很好地打了个招呼:

“周大人!你来找殿下吗?”

周凛看见她,笑意春花一般朝她行了行礼,继而道:“公主,这回您来,那些宫人没有对您不敬吧?”

思阙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没有,他们好得很。原来这些是周大人的安排呀,辛苦大人了。”

周凛不知道那些宫人内侍给思阙送礼,争先恐后来讨好的事,他不过是按殿下的意思处置了两个伤风化俗的宫人,其余的人便杀鸡儆猴一般看见了势头,这回思阙再来,便全然换过一番景象了。

“哦,对了,这个是殿下吃剩下的,大人如若不嫌,拿去跟身边的人分着吃吧。”思阙大方地将手里的一竹篓吃食递了出去。

周凛言笑谢过,接起提篓一看,发现都是些甜腻腻的糕点,脸上一愕:

“这...殿下他爱吃甜食吗?”

姒思阙眨了眨眼,“大人您可是殿下的贴身内侍啊,您不知道吗?”

“不过上回殿下吃得还多一些,我上回带的跟这回带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味咱楚地最有名的琼林浆糕,殿下这回便稀罕新鲜的,把那盘琼林浆糕都吃完就再吃不下别的了。”

思阙说话间都不由带了种自豪。

周凛提着竹篓子恭送姒思阙离去,眉间带了深深的疑惑。他凝望了一眼手肘处提的甜食,殿下他不是从不肯碰这种甜食的吗?而且殿下如今在服用一种让身体各方面症状加剧的药,吃甜食不会让自己更难受吗?

随后他又想起上回殿下呕出的秽物,恍然大悟,遂又摇头叹息着,怪道古人常言,情爱自古便是桩难解之谜呢。

送走了姒思阙,姬夷昌独坐寝殿密道的商议密室里,神思都有些游离。

等到赵程和周凛都来了,他也一无所察,魂儿像被勾掉了一般。

赵程周凛对太子殿下屈身行礼后,径直坐到了殿下的下首位置。

赵程拱起手对太子回禀道:“殿下,马黄将军那边的兵马,臣以为还能修整一下已备随时迎战。吕侯和戚姬二人近日似乎也开始行动起来...”

周凛却明显看出来太子殿下显然心思并不在此,担忧地拢袖靠近一点,轻轻扯了扯太子的衣角,低低地唤道:“殿下...”

太子殿下心神回拢,此时赵程皱起眉,颇为不解地道:“殿下,臣看您近日身子大好,似乎断了服药,殿下可是有了另外的打算?”

姬夷昌愣了愣,不知如何回话。

他最近确实有些荒唐了。

明明知道设计吕侯那边的安排势在必发,赵程乃及外头接应之人都为这事做出了诸多的努力,反观他这些日子里都做了些什么?

除了放松对楚质子那边的态度,让人对他蓄势攻略,明知那不过是齐王的圈套却还是逐步沦陷外,竟然还为了能吃甜食而停了服药。

要是因此被外头的人察觉出来,那不是全盘皆落索了吗?

见太子殿下绷着脸并没有回,赵程似乎也察觉出来什么,脸上换上了失望的神色,摇摇头道:

“殿下,臣自殿下十一岁时起,便誓死效忠您。并非因为殿下当年出手,给了臣一个避难之处,而是臣看中了殿下惊人的精神力和毅力,还有智勇过人的大谋略,让臣钦佩而痛惜的是,殿下您空有抱负和才能,却命如薄纸,所以,臣才会决定守在殿下身旁,教授殿下武艺以强身,指导殿下兵书,习六艺,整整八个寒暑,每日断文习武,从不间断。”

“现在,殿下如愿拥有了康健的体魄,更拥有稳定江山的才魄,臣原以为,臣跟着殿下问鼎天下指日可待,却不料殿下临到这关头,是要辜负臣等还有殿下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啊。”

说完,赵程便起座,请罪,继而失落地要往密道深处去。

姬夷昌凛若冰霜似的脸直直地看着赵程似乎有些微佝偻的身子,八年前当他还是青葱少年,不能委以重任之时,赵程他正当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那时候他大可选择一个比他更合适的君主效忠,这样能更快达到他的抱负,可他却单单选了毛头小子的他。

以前的他的的确确就是个药罐子,病秧子,也不知何时就会夭折,若不是赵程,又怎么能有今日的姬夷昌?

“赵先生,等一下!”姬夷昌痛定思痛,毅然从小案上站起,喊住了赵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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