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耽误了陶永晴这几年的青春岁月,的确是需要亲口跟人道歉。

陶永晴最近有些忙,这个年度马上要结束,届时会有各种年度总结。

而且还要去各地审核账目,这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事情。

阮文出国后,陈主任起初忙碌了一阵子,后来则是把越来越多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陶永晴忙得厉害,早起晚归,回到家中恨不得就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即便是父母打来的电话都会错过。

远在国外的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她更是经常性的忘掉。

以至于在办公室接到刘海城的电话时,她有些恍惚。

上次两人通话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吧?

实际上两人约定每周至少打一次电话,一般都是两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没再接到他的电话,她也没想着打回去。

既然打的是办公室的电话,陶永晴很快就端正了情绪,“你好刘经理,我是财务部的陶永晴,有什么事情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是财务部其他工作人员最为熟悉的,谁不知道他们的陶经理最是喜欢板着一张脸。

虽说快三十岁了的确称不上年轻姑娘,再加上一直没结婚,甚至会被取笑一句“老姑娘”。

但是这种老气横秋的模样有时候还真能唬住人。

不过这要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刘经理的话,也不至于吧。

明明是恋人关系,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见外了点?

刘经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是,他看着外面的夜色,好一会儿这才是艰难开口,“抱歉永晴,我想跟你谈得是一点私事。”

私事。

陶永晴的心口猛地一跳,她忽然间有点紧张起来。

尽管对方还没开口说到底是什么事,可她觉得自己猜到了。

这段时间的一切一下子就涌上了自己的心头,原来并不是因为她太忙而忽略了对方,而是因为他也想要冷处理他们这段关系。

“嗯,我马上要去省里开会,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你长话短说。”

刘经理听到这话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很快反应过来,“那你先去开会,我不着急的。”

他怕自己把这事情说出口,会让陶永晴情绪失控,万一闹出了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陶永晴听到这话想笑,却又笑不出口。

她为什么喜欢这个从香港来的人呢?

是因为他学历高,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的有趣,对待女人也彬彬有礼吗?

还是因为他的英语好,自己心里头有着几分崇拜情结呢?

其实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因为这人的体贴。

温柔体贴的男人是大杀器,没几个女人能够拒绝。

阮文这么女强人,面对温柔待她的谢蓟生难以抗拒。

何况陶永晴早年的工厂车间生活,让她见到了形形色色的工人。

后来再读书,也让她结识了一些人。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当初迟疑后,到底做出了选择。

只是这选择到底是败给了他们自己。

“我知道了,那你也照顾好自己。”

她的声音很是冷静,胸口的心跳也慢的很,仿佛那里放着一块冰,就那么不由自主地冷冻着涌动着热血的心头。

刘经理十分的愧疚,“对不起永晴,我没办法保证自己最近几年会回去,你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姑娘,你会遇到一个更爱你的男人,真的很抱歉。”

他是真的愧疚,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来做一些弥补。

像往常那样送礼物寄回国吗?

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会不会让陶永晴误以为自己对她余情未了?

刘经理的恋爱经历十分匮乏,这一段恋情又是维系多年的异国恋。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远在大洋彼岸的陶永晴笑了起来,“谢谢你的祝福,我也希望如此。我还要去开会,不多说了,对了刘经理,这个财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束,我不知道你要不要过圣诞节,不过别忘了到时候把北美市场的财务状况汇报给我。”

财务部里听八卦的一群人有些懵,前面听着像是他们的陶经理被发了好人卡,后面怎么又扯到工作了呢?

还没等他们回过味来,陶永晴已经挂断了电话,拿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往外去。

之前阮文从银行借了三个亿,她需要处理还款的事情。

她虽然是集团的财务经理,却也不知道阮文把这笔巨额贷款用在了什么地方。

日本那边吗?

可是她哥说了,日本那边阮文是直接朝日本的银行贷款。

所以她从国内借来的三个亿去了哪里呢?

这么一笔巨额贷款,在三年期限截止前,每个月偿还利息就好。

然而三个亿啊,这利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陶永晴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不能被个人感情的事情影响到工作,不然的话那就太小孩子气了。

陶永晴,你已经快三十了,不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你没资格像小孩子那样哭哭啼啼。

陶永晴和刘经理分手这件事,作为哥哥的陶永安很快就知道了。

通风报信的人自然是阮文。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陶永晴。

阮文不介意办公室恋情,却又忽略了这异国恋所带来的深远影响。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也在美国,电话安慰没有那么大的效果。

打电话告诉陶家伯母?

这是下下策。

阮文告诉了陶永安。

双胞胎兄妹可谓从娘胎里便在一起,如今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但依旧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

没人比陶永安更适合来当这个劝说者。

可这只是阮文的一厢情愿,事实上陶永安慌得一比。

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安慰自家双胞胎妹妹啊。

挂断电话后,陶永安有些心神恍惚,他从研发室里出来,想着去找媳妇问一下,看她这个当嫂子的能不能帮忙出出主意。

但到了那边工厂门口,陶永安忽然间想起来,彭书燕前两天出差去了西德,和蔡司那边讨论镜头的问题。

压根不在工厂啊。

心神恍惚的陶永安又折了回去,在工厂门口遇到了自家妹子。

“你干什么去了?”

陶永晴有些好奇,她哥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难得看到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

面对没事人似的妹妹,陶永安反倒是更难过。

过去他和永晴兄妹情分淡了点,也就是这些年,两人都在省城这边,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兄妹俩感情浓厚了几分。

“永晴,你也别太难过,没了他刘海城,咱们回头再找个更好的。”

陶永晴听到这话恍惚了下,不过仔细想也是。

当初她能够去找阮文诉说心事,如今刘海城就在美国,去找阮文说他们要分手倒也再正常不过。

“我没事。”

小陶经理笑了笑,“哥你不用担心我,本来我就想过提分手的事情,不过最近太忙忘了,他提出来也挺好的,我们俩这么继续耽误下去也不是事。”

陶永安看着自家妹子脸上的笑容,莫名觉得心酸,既然没有结果,分手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一想到永晴在这个男人身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陶永安又觉得心痛。

“永晴,你放心,回头我跟你嫂子给你介绍更好的。”

陶永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得了吧哥,我嫂子那么忙认识的人也就那些,他们单位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回头还不是我照顾他?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想再折腾个人的事情了,阮文不在,陈厂长年纪大了,我忙公司里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你这话说的。”

进入十二月份后,天气转凉,路两边的绿化树都变得光秃秃的,像是人没了头发。

陶永安揶揄道:“这要是跟阮文说,她还不得以为是自己耽误了你的婚事?”

“我可没你那么厚脸皮,整天跟阮文哭诉委屈。”

陶永晴知道她哥什么意思,不过她可学不来这一套。

“哭诉委屈怎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跟阮文你一点都不用客气,该说的就说,知道吗?”

陶永晴当然知道,但她有她的为人处世,和她哥这厚脸皮截然不同。

“我得回去开会,先不跟你说了,对了哥。”

走到厂门口,陶永晴忽然间想起来一回事,“前些天那个剧组打电话过来说,今年春节播出,电视台那边也打电话问咱们要不要做广告。”

陶永晴说的是西游记的拍摄,之前阮文提到过一句,说什么给剧组赞助,这件事是陶永安处理的,他还跟着去剧组体验了两天,扮演了一个小妖怪,有一句台词。

不过当妖精太辛苦,陶永安看了看剧组的预算什么的,爽快打了钱就回来了。

后来他又忙着做研发,没再怎么管这件事,没想到之前辗转拍摄的电视剧如今都要开播了。

“广告不要钱啊?”

陶永晴笑了起来,“友情价,你是大赞助商,电视台也不好收多少钱。”

“还算有点良心。”陶永安笑了笑,“那你看着安排就行了,陈主任既然让你挑大梁,你就放心大胆的做决定,只要不往坑里跳就行。”

陶永晴脆声应下,“那行,我回头做好提案,再跟陈厂长商量。”

她真的忙得很,没时间为自己那掰了的恋情伤心。

人生在世,也不只有谈恋爱结婚生孩子这么一条路,做好事业也挺好,不是吗?

阮文还是从陈主任那里知道陶永晴的现状,和她想象的没什么太大差别。

陶永晴没有让失恋的情绪影响工作。

而远在美利坚的刘经理在拐弯抹角的知道陶永晴一如既往的工作后,心情有几分释然之余,又带着几分怅惘。

他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结婚对象,或许这种失落感只能用事业的成功来弥补。

分手的阴影并没有笼罩在这两个事业型选手身上。

作为中间人的阮文,则是在提前完成了自己的寒假实验计划后,飞了日本一趟。

广场协议后,日本国内的疯狂持续升温,如果说欧文勉强可以代表日本本土民众,那么赫尔斯则是典型的涌入资本代表。

这一年两人几乎常驻东京,为的就是在股市捡钱。

说捡钱还真是一点不为过。

阮文把大笔的钱投到了不动产上,在股市上投入的钱不到三分之一,但那差不多也有将近一百亿日元。

但这笔钱所带来的收益已经足够覆盖阮文归还从银行里借款250亿日元所产生的利息。

赫尔斯其实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把钱都投入到股市呢?”

日本股市如今不是一般的红火,如果把那些钱都投入到股市中去,阮文赚的只会更多。

阮文笑了笑,“股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崩盘,楼市更稳定一些,依照现在日元升值的情况,其实已经对冲掉了通货膨胀率,那个商业大厦如今已经有人报价八百亿。”

尽管有些股票不止翻了五倍十倍,但对于阮文而言,房产带来的稳定性更强一些,而且她也没那么多时间来遥控指挥股票买卖。

赫尔斯最近精神好了许多,大概赚钱是一剂良药,能够治愈人内心的伤痛。

“对了,你这次不打算回去一趟吗?”

从东京回去,不过三四个小时而已。

阮文稍有些迟疑,“我这次来,是为了谈工作,就不回去了。”

她怕自己回到家里,产生不舍,再回美国需要花大把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那个造纸坊?”

她想,除了造纸坊以外,似乎阮文在东京没什么工作好谈。

“嗯,还跟欧文的母亲有个约。”

藤原优子女士收购了阮文和她儿子在美国开设的那家日化品厂,有着现成的生产线可以马上投入到生产之中,但这家工厂经营的并不算好。

要知道,在美国劳动力成本是很高的。

涉及到人工的费用总是那么的高昂,藤原优子几乎怀疑原本自己看到的年度报表是假的。

但欧文一句话将她反驳了,“我们之前请的都是当地的一些华人。”

能一回事吗?

那些偷渡到美国的华人势必要有一些谋生手段,工厂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去处,除了稳定外,管理者也是他们的同胞。

可这些工人都被他那尊贵的傲慢的母亲解雇。

取而代之的是工作时并不那么勤快的黑人和白人,效益能好才怪呢。

藤原优子原本想要欧文帮自己介绍,但欧文和陶君姑姑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最后还是把这事推给了阮文。

不过阮文这次来东京,和藤原优子面谈倒是其次,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田岛惠子。

造纸坊的女主人前段时间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刚出了月子她就投入到工作之中。

把孩子交给保姆和丈夫来照顾。

阮文不得不说,田岛惠子是一个狠人,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知道荣林的第一任太太因为难产而死,她很是精明的抓住了荣林对母亲和孩子的关心,借助生产这个机会,把荣林困在了家中。

这一招颇是有几分釜底抽薪的意思,而田岛惠子还真成功了。

不然,阮文也不会来东京跟她磋商合作的事情。

抛去两国之间的仇恨,忽视掉之前田岛惠子对自己的不友善,单纯的从生意人的角度来说,田岛惠子是一个值得合作的人,比荣林更适合做生意人。

“我早些时候不懂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希望阮文小姐您不要放在心上。”

将姿态放低了的田岛惠子冲着阮文鞠躬。

阮文曾经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日本人“有小礼而无大义”,她十分的认同。

没什么事是鞠躬解决不了的,大概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嘴角扬起几分嘲弄,阮文平静的开口,“惠子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在商言商罢了。”

田岛惠子亲自冲茶。

她有一手好茶艺,动作十分流畅优雅。

不过阮文对茶向来没什么鉴赏能力,看着那浮起的泡沫,更没了胃口。

她只是碰了碰茶盏,没有喝的意思。

田岛惠子也不以为意,“我这次请阮文小姐来,是想要跟您商量关于造纸坊明年发展的一些事情。”

在日本国内,国民有钱之后对商品品质也有了更大的追求。

尽管生产成本增加了不少,但涨价更多的手工和纸完全覆盖了生产成本增加这一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个价钱还在继续上涨。

“阮文小姐十分会做宣传,恕我冒昧,不知道您有什么好的方法没有?”

田岛家的造纸坊很赚钱,比过去那些年赚的钱多了很多,但这还不够。

谁都不会嫌钱多。

“有啊。”

阮文笑了笑,“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不过惠子小姐真的想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田岛惠子:我不想,因为我知道你又要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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