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地铺相安无事睡了一晚,翌日一早,宋青斐给白芙儿留了今日的作业,便进宫当值。
庆泽皇宫中,滇地进贡的绿色曼陀罗在兆恩殿翻涌一阵阵碧浪,卷动特有的浓郁花香飘出了宫墙散入皇宫各处,如果白芙儿见到一定会诧异为什么宫中也有她小院里的绿夕颜。
兆恩殿外的小路上,两道身影匆匆而来。
导引太监身后领着身穿靛青色官服的宋青斐,他身形颀长瘦削,显得官服都宽大了许多,配上一张清隽温和的面容,行走在纷纷的绿色落花中更像是清修的道人,无欲无求。
只是身处浮华富丽的皇宫中,哪有人无欲无求!
宋青斐低垂着眉眼掩盖心事,看着脚下越来越多的绿陀罗花瓣,心知离兆恩殿越来越近,不由暗自头疼。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知今日,这位滇地来的和亲公主能不能换两句新鲜的教训他。
时候不长,宋青斐跟着导引太监来到了兆恩殿中。
珠帘之后隐约有两人影,一站一卧。
那位侧卧的便是滇地公主,当朝皇帝的谷嫔。
宋青斐不敢乱看,规规矩矩行礼跪拜,里面的人却未出声,反而是那个站着的小丫鬟出来将导引太监打发走了。
这一下屋子里便只有谷嫔与宋青斐两人了。
料想到等下谷嫔那几句固定的说辞,宋青斐眉头微蹙了下。
只听谷嫔哑着嗓子质问:
“昔年需要我帮忙助力的时候说好要鞍前马后,怎么我如今才提了一个小要求便开始躲着我了?”
宋青斐赔着笑脸,面色温润满是歉意。
谷嫔却了解这人不过是敷衍做样子而已,她顿了顿声音冷硬更多:“怎么?还得我特意求你来?”
宋青斐谦卑俯身赔罪,“臣不敢。”
他声音微微发颤,但眸中并没有一丝惧怕,帘幕后的谷嫔也被他这故作恭谨的姿态惹怒:
“你既然不敢,那本宫要的人现在何处?!”
谷嫔话音未落,便又倒回软塌上,因为刚才激动起身,浑身力气没了大半,此刻正大口喘着气。
宋青斐知道,这位谷嫔此刻的脸色只怕比纸还要白。
宋青斐拱手道:“臣已经有了计划,只是与娘娘身形模样相仿,又能受得了曼陀罗花毒的人并不好找,请娘娘耐心等待。”
谷嫔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样的人并不好找,既然入宫顶替,那外貌必然要和她接近,外貌或许可以调整,可是滇地女子身形娇小,就像她不过才四尺不到的身高。
这样的身高在庆泽的成年女子当中很难见到,找到能替她两日的人难上加难。
可那却不是她要考虑的。
谷嫔发了狠,“半年之内把人调养好送入宫中。”
她不给宋青斐辩解的机会,盯着他沉静无波的双眸威胁。
“要不然我死也会拉着你宋家九族陪葬。”
宋青斐闻言好似万分惶恐不安,忙不迭赔罪告饶:“娘娘息怒,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一丝怠慢。”
“你最好是!”
……
夜里回了宋府用过晚饭,宋青斐直奔尽逸园。
这次看见趴在窗台上招手的小矮子,宋青斐反而笑了笑。
他真不是有意怠慢,是这小矮子太不好管束了。
白芙儿被他的笑惊住了。
她刚才毫无斯文规矩可言,宋太医为什么还笑呢?
“老爷,芙儿又忘了。”
宋青斐:“无碍,你随性惯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声音低沉柔和,叫白芙儿切身感受到了他的关心。
白芙儿有些飘飘然,要知道宋青斐虽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是客套似的亲近,和真切的关心可是不一样的。
这府中的女人有几个能叫宋太医体贴两句的?
到现在就她一个啊!
如此看来,她在宋太医心里肯定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两人说起今日留的几个大字,正要去书房,还没走进厅堂,只听兰思慌慌张张跑来通传。
“老爷,小少爷那边身子不适,兰心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晚饭时刚刚见过还挑三拣四地不好好吃饭,怎么转眼就身体不适了,宋青斐虽然存疑但也必然会过去瞧一眼的。
白芙儿率先反应过来,紧张地伸手抱住身边的宋青斐。
她刚进府的时候,宋青斐一连陪了她七日,有位蓉姨娘便说身体不舒服深夜将宋太医请走了。
白芙儿当时没明白,可第二天看见耀武扬威打了胜仗一般的蓉姨娘后,隐约明白了什么。
忆起当日情形,心口憋闷的感觉再度来袭,白芙儿收紧手臂拉住宋青斐。
“老爷,芙儿也不舒服。”
这话不真,还有些争风吃醋的劲头在里,宋青斐不喜欢这一套当下也没留情面一把抽出手臂,边跨步出门边甩了她一句:
“不舒服便叫杜仲来给你瞧,再不然请个大夫便是。”
这是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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