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勺觉得这些官差比昨日那一拨威武很多,也客气很多。

她和沉玉被押进一辆没有窗户的马车里,车门从外面上了锁,木条缝隙间透进外面的光。

马车颠簸,沉玉盘膝靠坐着道:“我不太明白……”

婴勺道:“大概意思就是我俩犯事儿了,要抓我们问罪。”

她把声音放得比较低,以免被外面的人发现异常。

沉玉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婴勺道:“不清楚,或许是换个牢房,或许是要审我们。”

沉玉:“怎么个……审法?”

婴勺:“我怎么知道。”

沉玉:“我们一定要待在这儿吗?”

婴勺:“你自然可以出去。”

沉玉:“我若离开了这具身体,就看不住婴勺君了。”

婴勺:“如意指还没拿到手,我不会跑的。我倒是很好奇,你若走了,这具身体会是什么样子。”

沉玉笑了一下。

婴勺在晦暗的马车中看着他的神色,扬了扬眉:“你这什么表情?”

沉玉道:“昨夜婴勺君离开了一会儿吧。”

婴勺抱起双臂看着他。

沉玉一笑:“不必警惕,我被铃铛声吵醒,恰好看见的。”他顿了一下,“你想问我看见了什么?”

婴勺反问:“不然呢?”

沉玉道:“看到的不多。”

婴勺歪着脑袋等他说完。

沉玉弯了下嘴角:“这身体用着不太习惯吧?”

婴勺:“……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沉玉安慰道:“这凡人挺俊的,不亏。”

婴勺:“还要你说?”

长渊那狗娘养的俊不俊她能心里没数?

沉玉:“放心,我不认得你。”

婴勺:“那你出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认得你呢。”

沉玉:“大可不必担忧,婴勺君不会认得我的。”

婴勺不置可否。

沉玉道:“昨夜你离开后,这具身体毫无异状。”

婴勺盘起腿:“毫无异状是什么意思?”

沉玉:“仍在呼吸。”

婴勺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掌纹分明,阴暗的光线里能看见些许血管。

这不是一具尸体。

沉玉的也不是。

“你在我之前醒的。”婴勺道。

“不错。”沉玉道,“那时你也是活着的。”

婴勺不抱太大希望地问:“你能看见这身体里还有其他魂魄吗?”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

婴勺靠在颠簸的马车壁上,阴影落在脸上,看不清表情。

她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此刻附身的不是一句普通的身体,而是顾惜当年的凡身。

按照事态发展,这个时候的顾惜一定是活着的,倘若她抢占了这具身体,那么原本属于顾惜的魂魄必然会受损,身体自然也会受到相应的影响。然而以目前的状况看,她的侵占没有对原本的顾惜产生任何影响,反倒是她被禁锢在这身体里出不去。

她想起昨夜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长渊。

穿越了六万年的时间来到这里,长渊所花的代价一定不小。

这四处都古古怪怪的凡世,一定和他有脱不开的干系。

等等。

长渊既然进来了,他难道不知道那结界是可进不可出的吗?

不可能,他必然知晓出入这凡世的方法。

沉玉看见婴勺忽然坐直了身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猜不透婴勺脑子里的想法,于是继续将自己没说完的话给说完——

“你不是鬼吧。”

马车内忽然发出崩裂声,一道亮光透进来,沉玉低头,尖锐的木刺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咙。

沉玉:“……婴勺君你脾气真不好。”

车外的官差叫嚷着“什么情况”“怎么突然破了”“里面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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