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边的阿姨都忍不住打趣,“小宋啊,想不到你对雪頔这么上心?”
他头也没抬,唇边挂着斯文的微笑,谎话信手拈来,“让您见笑了,陆先生让我好好照顾雪頔,您周末不在,所以我得接您的班,摸清她的口味。”
有赖于皮相,阿姨丝毫没起疑心。甚至忽略了这句话里最大的疑点:陆雪松根本不关心儿女,他只在乎钱,外人面前的和谐美满都是装的,说到底,他只爱他自己。
这样的富商又怎么可能让宋枳豪替他好好照看张雪頔呢?孩子分明连姓都不随他。
记录完毕,伪善的笑照常营业,“今天的晚餐我来做吧?就当是提前实践。”
“那就麻烦你了小宋,也好让我这半老徐娘休息休息。”阿姨没拒绝,反倒松了口气,自顾自捶了两下后腰转身欲离。感叹这样的好日子什么时候能多来几次。
没曾想话题会结束的如此草率,张雪頔没来得及躲闪,直直和阿姨面对面撞见。
大眼瞪着小眼,阿姨一顿,问,“雪頔?你怎么下来了,饿了?”
她反应算快,眉目不经意间掠过茶几上的矿泉水,谎称道,“房间里没水了,我下来拿一瓶。”
不慌不忙的语速似乎确有此事。
“哦……”总之阿姨相信了是真,“今天晚餐或许有点晚,小宋准备亲自下厨呢。”
哦。
她点点头。
视线随着阿姨下巴扬起的方向望去,她用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缓缓靠近,既像他当初走近她一样。
距离近在咫尺,脚步戛然而止,有些事想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是另一方面,敢不敢做也是一样。
只差临门一脚,张雪頔还是退却了,被自己大胆的想法,亦被身后阿姨的灼灼目光。她转而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巴黎水,拧开瓶盖,小抿了一口,一直到目送阿姨远去才重新拧上。
男人正弓着背,把砧板上洗净的西兰花切成小朵,若是撇开这场面的下半张不看,真叫人误以为他是在搞科研。
脸色谈不上好,也论不上差,张雪頔踟蹰了几秒,想问却终于没问出口,只憋出一句,“需要帮忙打鸡蛋吗?”
握在刀柄上的长指一顿,他放下锋锐的刀刃看她。居高临下,融入逆光。
看来她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嘴角似笑非笑。
也好。
宋枳豪陡然意味不明的附身欺过来,无论多少次,她都无法抵御他的气味,危险而迷人的气息,正麻痹她的神经,逼迫她后退。
针织衫裹着消瘦的脊背磕在冰箱,冰凉的触感从后腰传来,一时间,她怕了,也不知道在怕什么,颤抖着说,“你、你干嘛……”
他没回答,大手掠过她脸边的时候故意用拇指肚擦过她面颊,接着从她头顶上方的橱柜里拿出一只干净的碗,递给她,“鸡蛋在冰箱里。你刚才应该有看见吧?”
单从语调里,她已经琢磨不清他的意图,又或者是单纯的不想琢磨清楚他的意图。只是小指和脸颊的半秒触碰,就让她心动得不行。
她双手接过,表现的恭敬又乖。这个时候,她初次对“他比她大九岁”的事实产生真真切切的感受。
压迫感袭来又远去,他佯装不知她在问什么。继续回到料理台前,用那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医生的修长手指,做她的最爱。
内双冷冽,薄唇微抿,男人的五官似乎从侧面看起来更加立体挺拔,那种放在人群中也能一眼感知到他非比寻常的气质出众,是可遇不可求的。
失神一秒钟,张雪頔打了颗鸡蛋,走到他身边。
将碎裂的蛋壳扔进垃圾桶,她边用打蛋器搅拌碗中液体,边以余光偷瞄宋枳豪的方向。
鬼迷心窍,她将已在腹中辗转反侧良久的问题问出口,“你……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吗?”
他愣了愣,“当然不是。”
用最易让少女怦然心动的方式,他隐晦的说着情话,“你知道有种树叫蓝桉吗?”
澄黄的蛋液表面凝起丝丝绵密,她想了想,摇头。
语速很慢,他微笑说,“我很喜欢这种树。”
“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小花园里栽下这颗树,送给你。”
点到为止。
他直起身子,抽出她手中的瓷碗,“好了,你先回房吧,做好饭了叫你。”
她不想松开,“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奈何微凉指尖不小心划过她的第二指节,她立刻触了电似的敏感避开。
“是吗?”他轻笑了声,“你可能没注意听,我已经回答了哦。”
她眨眨眼,还是不懂,并且没听到答案,她也不打算离开。
他作无奈的表情,于洗手池下把手洗净擦干后,让她伸出手。
大手握住她纤盈的手腕,他一只手固定住她,另一只伸出食指在她掌心厮磨。
一定是知道她无法抗拒身体接触,他才这样做。
温柔藏在横竖撇捺之中,是一眼望不穿的暧.昧。她垂下头,“只对你”三个字倒影在她眼底柔波,这悱恻,怎可算短,怎可算完。
蓝桉是最霸道的一种树,身边不允许有其他种类的植物生长,唯独一种鸟,红嘴蓝鹊来到它身边的时候,它愿意敞开心扉,让红嘴蓝鹊在它身上栖息。就像,他的温柔和爱,只是对她一人。
“我不爱这世间万物,我只爱你。”眸眼扫进最后一句话,张雪頔情不自禁念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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