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邵景行的肚子叫了。肉丸子啊,鱼啊什么的,肚子终于用自己的方式提出了抗议。

“饿了?”霍青看了邵景行一眼。两人是从凝碧湖底掉进来的,背包都在碧暑山庄的豪华大床房里搁着呢,身上真是啥也没有,连块压缩饼干都没有。

邵景行在岸上看了一圈:“要不,吃蛇肉吧!”还有好大一条钩蛇躺在岸上呢,别说两个人,20个人来吃一顿大概都够了吧?

“钩蛇肉——”霍青刚说了一半就把话咽住了。钩蛇肉当然是有毒的,就像它牙齿里分泌的毒素一样,能令人麻痹。如果食用过量,甚至可能导致心跳渐缓直至停跳。当然,异能者对此的抵抗能力要强一些,不至于吃死了人,但如果吃得全身麻痹,在山海世界里也等于找死了。

但是,这都是有邵景行之前的事啦!自从有了邵景行,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什么毒素啊不好消化没法吸收啊,统统不在话下!

邵景行哼着小曲点起了一堆火,指挥霍青:“蛇皮扒了吧。这蛇太大,蛇皮恐怕很难熟。”再说在那黑糊糊的潭水里泡着,谁知道脏不脏呢。

霍青用那把水果刀般的小匕首剥蛇皮,看了邵景行一眼:“你不怕了?”不是怕蛇怕得要死么,怎么说到吃就不害怕了,还头头是道的。

“这不是死了么。”邵景行主要是怕会动的活蛇,死蛇就好多了。再说,现在他饿极了,就算有条活蛇在眼前大概也是要吃的了。

而且听说蛇肉很好吃呢。虽然他没吃过,但家里厨师曾说过,蛇肉比鸡肉还细嫩,又没什么腥味,做羹清甜鲜美,只要一点点盐就很提味,在广东那边可是名菜呢。虽然他们现在没有调料,但多炖会儿,应该也还是好吃的。

邵景行饿得前心贴后心,说到后来自己都有点流口水,擦擦嘴朝着霍青伸手:“帅哥,给变个锅。”炖煮,那当然是得有锅的。

霍青刚把蛇皮剥下一截,露出里头雪白的肉来,看见邵景行伸手,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有点尴尬,沉默了几秒钟才低声说:“现在不行……”他现在异能都几乎耗尽,别说锅了,做个勺子都有点困难呢。

于是几分钟之后,火堆上架起了几根树枝,树枝上头是厚厚的蛇皮,蛇皮上托着切成块的蛇肉。

邵景行一边小心地移动蛇皮让它均匀受热,一边问霍青:“你这是什么情况?”霍青费了半天力气,连根铁丝都没变出来,只能拿蛇皮当烧烤托子了。幸好霍青说了,钩蛇没有寄生虫,否则这烤得不够熟,还真不敢随便乱吃呢。

这问题问得实在尴尬。幸好霍青常年面瘫,尽管心里别扭,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异能耗尽了,需要时间恢复。”就好比累到脱力的时候,你再怎么想努力,也没劲可使了。

邵景行看看自己面前的火堆:“咦,那我怎么还行呢?”

尽管霍青是个冷静自持的人,现在也有点想打人了。听听这话说的,别人不行了,就他还行。这个情况能一样吗?虽然都是拼尽全力,但有人拼的是百分之百,有人可能拼的就是百分之二百呢。

当然这话霍青不能说出来。毕竟邵景行在水潭下面也是九死一生,他总不能直通通地说“你没我拼得狠”吧?于是他只能有点郁闷地说:“可能你恢复得快吧。”拼得没那么狠,自然恢复得就快了。

邵景行摸摸下巴,自己找到了理由:“应该是因为我只需要点火,然后燃烧什么的都靠这些树枝树叶本身;而你做一件东西却从头到尾都要使用异能。所以我只要还有一点点异能就行了,你就不行。”

霍青实在不想再听他说“不行”两个字,于是也不反驳他,随口“嗯”了一声,希望他就此闭嘴。

然而邵景行并不打算闭嘴,还在兴致勃勃地问:“你这个异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那些镇水柱,那些金属是哪儿来的?藏在你身体里的,还是你从外界吸收的?”

“都有。”霍青简单地回答,不打算细讲。

“你是怎么觉醒这个异能的?”邵景行顺口问道。不过话才出口他就想起来姬小九曾经说过的话,顿时后悔了。

然而有点晚了,霍青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淡淡地说:“接触了蕴含山海之力的东西。”

他素来冷静,有这样的神色变化已经很不寻常,显然这个话题他非常不喜欢。邵景行一个字都不敢再往下问,连忙改换话题:“那其他人呢?也都是这样?”

说到其他人,霍青的脸色虽然还不好,但说话已经明显没那么硬梆梆的了:“有些是遗传的,比如黄宇和小九。”

“对了。姬小九说她是周文王的后人,那她家就遗传算命吗?”这个算命也算遗传吗?

“是卜筮之术。”霍青纠正他,“不是所有的算命都能叫算‘命’的。”

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伦苏?邵景行在脑子里皮了一下,但没敢把这话说出来。霍青已经接着往下说:“所谓的什么相面神术、周公解梦,都不可信。命运,即是因果,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因’,都会影响到后来的‘果’,所以命运是瞬息万变的东西,根本没有一定之规。”他轻嗤了一声,“那些拿着书来给你算命的,都是按图索骥!”

邵景行使劲回想了一下按图索骥的意思。幸好这个典故比较有趣,所以他还记得,仿佛是说按照伯乐写的相马的书里的种种条件,最后找到了一只大蛤蟆。

所以说,街头上那些所谓看手相的和算命的,算出来的都是大蛤蟆!中国的成语真是博大精深,让他一下子就清楚生动地搞明白了这个问题呢。当然,也是因为霍青用词准确的缘故。

“那真正的算命——不是,真正的占卜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占卜是一种预知。”霍青沉吟了一下,“这是很特殊的异能,我也说不清楚。占星,塔罗,解梦,拆字,解签,请神,扶乩,都只是方法不同罢了。”

他开始讲的邵景行还懂,后头越听越糊涂,到了“扶鸡”就完全不明白了。他正在考虑是虚心求教,还是不懂装懂地点个头,就闻到了火堆上散发出的香气:“肉熟了!”

钩蛇肉的香气与讹兽肉是不同的。后者那股子浓香简直是扑面而来,仿佛饕餮盛宴,令人惊艳。而钩蛇肉的香气清淡,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却直往人鼻子里钻,好像一只小手在轻轻扯着你,扯得你心里都痒痒的——哦不,是胃里痒痒。

邵景行很没有面子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托起一块滚烫的蛇皮:“你吃。”霍青是伤员呢。

霍青看他两手倒来倒去,被烫得拿不住的样子,沉默一下,左手接过蛇皮,右手指间冒出一根细铁丝,将蛇皮托上的肉块穿成一串,又递给邵景行:“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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