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只好解释:“但你们出事的方式不同。两人是猝死型,而你和胡原,估计是会每夜都做噩梦,梦中的伤害反映到自身,逐渐积累,最终衰弱身亡。”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死法,接触同一件东西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这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目前这种情况看起来,仿佛是有人怕这四人同时猝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特意安排其中两个隔几天再死似的。

“有人?”邵景行张大了嘴,“你是说,这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为,为什么啊?”他得罪谁了,要这么害他?

霍青往他身上扫了一眼,邵景行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可没害过人!”事实上,往他身边靠的人都是来捞好处的,总不能冤大头还招人恨吧?

就说了这一会儿话,邵景行忽然就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他刚张嘴打了个呵欠,脸上立刻挨了霍青一巴掌——啪!

“干吗打我?”霍青这一巴掌并不重,只是把邵景行的呵欠吓了回去,憋得眼角都沁泪了,好不难受。

“你不能睡。”霍青简单地说,“一旦入睡,诅咒又会开始。我不清楚诅咒的时效,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一夜。”虽然他觉得下咒人应该是打算慢慢磨死邵景行和胡原,但人命不能冒险,而且邵景行的作用又太特殊了,特事科需要他。

“啊?”邵景行打了个哆嗦,可是还无法控制地想打呵欠,眼皮更是阵阵发沉,“可是我好困啊,怎么办……这个诅咒,这个诅咒要怎么解开啊?”

霍青沉默片刻,目光微微一闪:“我没办法,但是——”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有同事是专门研究诅咒的,他可以——”

他还没说完,邵景行就跳起来了:“你的同事?他在哪儿?求他来救命啊!”

霍青垂下眼睛:“他不方便出来,不过我可以带你去。”

邵景行完全没有发现他语气和动作里细微的变化,激动地抓住他的衣服:“太感谢了,太感谢了!呜呜呜,幸好遇到了你……”算一算,这是霍青第几次救他了啊!要是没有霍青,恐怕这回他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不不不,没有霍青的话,他第一次掉进山海世界就狗带了,哪还有后头什么事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邵景行强压着打呵欠的欲望,眼巴巴地看着霍青,巴不得他马上就带他走。

果然霍青立刻就说:“现在就走。”他又停顿了一下,才补充了一句,“可能要多花点时间,你带点换洗的东西吧。”

“好好好!”邵景行飞快地收拾了个旅行包,“走吧。”

几分钟后,邵景行在摩托车后座上紧紧抱着霍青的腰,顶着扑面而来的风大声喊:“你这个摩托是自己改装过的吧?这么快的速度为什么发动机都没有声音的?这是哪儿出的发动机?原装的还是改装的啊?”实在没看出来,一辆看起来不起眼的旧摩托,居然另有乾坤啊。

霍青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身体:“你坐好了。”不用这么紧抱着他吧?

“我坐得可好了。”邵景行仍旧紧抱着霍青,整个人都恨不得扒在他后背上,兴奋地问,“这速度还能再快点不?我说,你飚车吗?我以前看过几次,那些人的车没一辆比得上你这个的!”

他说的是那些黑赛车。作为一个惜命的纨绔子弟,邵景行自己当然是不敢去参加这种赛车的,但他又很喜欢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所以去看过好几次。不过依他看,那些精心改装过的赛车,都比不上霍青这一辆。

霍青很想再加快一下速度,狠狠灌邵景行一嘴风,免得他在自己耳朵旁边不停地喷热气。但是想到他刚刚放弃原则地撒谎骗了邵景行,还是没有再加速,只是忍耐地侧了侧头,假装没听见邵景行的话。

夏天天亮得早,霍青停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邵景行环视四周,再看看眼前,顿时咦了一声:“某某私房菜,我来吃过啊!这里菜做得挺好的,就是这个名字吧……我觉得要是改个上档次的名字,生意会好很多。”

霍青也抬头看了一眼招牌,没有说话。姬小九的取名水平就是这样,“某某私房菜”,跟“糊糊加菲猫”一样的敷衍。也幸好这菜馆开起来并不是为了赚钱的……

私房菜馆这时候当然没有开门,不过霍青带着邵景行从侧门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个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小霍?哎,这不是那位小朋友吗?”

邵景行抬头看过去,男人五六十岁的样子,两鬓微有些花白,眼睛明亮有神,看人却很和气的样子。邵景行向来是不认生的,何况听男人的话仿佛还认识他,当即就一咧嘴:“大叔您认识我?”

霍青脚下一顿,转头对邵景行说:“这是特事科的顾副科长。”

“啊,顾叔——”邵景行立刻换了称呼。在人事关系上,他的脑子向来转得快。这位显然就是霍青的上司嘛,那霍青说带他来找同事解除诅咒,肯定要经过这位顾副科长啦。既然这样,他对顾副科长嘴甜一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嘛。

顾笙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目光随便就落在邵景行眉间印堂处:“你这是——”

“顾叔——”霍青轻咳了一声,“邵先生好像是中了什么诅咒,我没把握,不敢动手乱解,所以带他过来,您看……”

邵景行看他耳朵根有点发红,不由得诧异起来——这是羞愧吗?因为没法给他解除诅咒,所以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有点丢人?还是因为没能救人,觉得过意不去?哎哟霍青真是太实诚了,这年头想找个像他这样的好人,简直不要太难。而且他人又长得这么好看,简直是心灵美和外在美俱备啊,这一定就叫做两全其美吧?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顾笙用一种有点古怪的眼神看了一下霍青,然后也咳嗽了一声,仔细打量邵景行:“邵先生可是有什么异常?”

事关自己性命,邵景行的嘴立刻更甜了:“顾叔叫我小邵就行了。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就是做了个梦……”

他正巴啦巴啦地说,忽然听见有个声音从旁边的橱柜里传出来:“榴呜——”

这是什么奇怪的叫法?邵景行循声望去,就见半开的橱柜里有条尾巴一下子缩了回去,之后就从尾巴消失的地方露出了一张丧丧的脸来。

真圆啊——邵景行盯着那张猫脸,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这猫的脸从正面看,如果去掉两个耳朵,简直就是个规整的圆啊!加菲猫特有的短鼻子是圆心,从那里无论到脸的哪一部分,都是相同的距离……

但是加菲猫是这样叫的吗?邵景行是没有养过猫的,但他有朋友养过,什么布偶啦美短啦金渐层啦他都见过,有的猫叫得娇声娇气,有的就豪迈很多,但他从来就没听过有猫会“榴呜”叫的,不该是“喵呜”吗?或者是他听错了?

“榴呜——”加菲猫仿佛是要证明他并没听错似的,冲着他又清楚地叫了一声。

这是只蓝白加菲,后背的毛都是蓝灰色,四肢、嘴巴和胸前却是白毛,看起来打理得很是干净漂亮。不过加菲猫所特有的那种忧郁的表情,在它脸上格外明显,甚至忧郁到了近乎颓丧的模样,邵景行简直能从它的大脸上读出“生无可恋”四个字。

“这猫怪可——”邵景行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还是挺喜欢的,正打算夸奖一下,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呢,这猫就一转身又钻进橱柜里,把屁股对准了他。不但如此,两条后腿还轮流蹬了几下,这,这不是埋便便的动作吗?

邵景行嘴角简直要抽搐了。虽说他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朋友家里养的宠物对他的态度一向也不错,怎么就至于把他跟猫便便一个待遇了?这猫哪里是怪可爱,明明是可奇怪!

顾笙看邵景行表情扭曲,忍不住笑了一下:“糊糊是感觉到你身上的诅咒,所以才有这种反应。”而且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诅咒,否则就不是埋屎,而是要弓背炸毛竖尾巴了。大概给邵景行下诅咒的人根本没考虑过会被人识破,所以只是随手下了个粗糙的诅咒,能把人弄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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