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蛾?”邵景行又听见了新名字。不过——蛾,是能飞的那种蛾子吧?行军蚁他知道啊,蚂蚁跟蛾子可不是一回事。
霍青吃了两块鱼肉就停了下来:“古汉语里‘蚁’和‘蛾’的发音相同,所以朱蛾即是朱蚁。另外,在□□的时候会有长翅膀的飞蚁出现,形状如蛾,或许这也是它们得名的原因之一。”
邵景行回忆了一下在电视上看过的非洲行军蚁,那颜色也是红的,不由得咋舌:“那这朱蛾也很凶吧……”行军蚁所过之处,可是片甲不留。
霍青瞥了他一眼:“《楚辞》有云,玄蜂如壶,赤蚁如象。说的是大量朱蛾团抱在一起,形成的蚁球可以与大象体积相当。单只的朱蛾,身长大概有十五厘米左右吧。”
邵景行听得一脸惊骇:“十,十五厘米!”想想那么一大团的蚂蚁,他简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它,它们的地盘在哪儿?”这比山蜘蛛还要可怕啊!
霍青摇摇头:“虽然见载于《山海经·海内北经》,但蚂蚁行动自由,只能说它们曾在海内被发现,却并不代表它们就只在海内生存。”
这很有道理啊。蚂蚁可是几乎遍布整片陆地,可以适应各种生存环境的。邵景行后背发毛,赶紧压抑住要发散开来的脑洞,问霍青:“你怎么不吃了?”
霍青沉默了几秒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没用。”
“没用?”邵景行跟着低头,却见霍青裤腿上已经湿了一块。等他把裤腿再挽上去,邵景行顿时就抽了口气——那疮口已经大如铜钱,如果算上周围红肿的边缘就更大了。而且现在疮面的蠕动已经非常明显,活像一张正在喘气的嘴,只是嘴里全是黄白色的脓液,混合着血肉看起来又恶心又狰狞。
“不是,这才吃下去,总得消化了才能起作用吧?”就这么点儿工夫,这鱼肉也就是刚进胃呢。
霍青摇了摇头:“起作用的是异能,并不需要消化过程。”他盯着自己腿上那一张一合的伤口,缓缓地说,“如果有用,至少现在伤口不会这么活跃。我能感觉得到。”
邵景行不明白为什么不需要消化,但看着霍青腿上那活生生的疮口,心里不禁发起慌来:“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这么古怪的疮口,虽然长在小腿上,但想也想得到,它影响的绝不仅仅是这一小块儿皮肉。
霍青皱紧了眉头。他整条腿都在发麻,似乎外面的皮肤虽然还完整,里头的血肉筋骨却都要坏了。而且这感觉还在蔓延,恐怕到最后整个人都要……
“那怎么办!”邵景行头皮都要炸了,汗毛倒竖,“我们真没办法回去吗?你那个,那个特事科,总有办法的吧?”
霍青沉吟了一下,站了起来:“还回原来的地方去。”邵景行说的也是他现在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但破界器到现在能量都没充满,强行破界肯定是不行的。
“那我们是去找门?”邵景行肯动脑子的时候其实也转得挺快。但是霍青说过这种门开在哪里也说不准,那怎么办呢?
霍青一站起来就打了个晃,只觉得一条腿都不大听使唤了:“回去看看再说。”破界器破开的那扇门要是短时间内再破一次恐怕就要变成漏洞了,但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再用一次。而且山蜘蛛的地盘上,也可能还有别的门……
一想到两次发现的门都开在山蜘蛛的地盘上,霍青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这未免有点太巧了,从几率上来说非常低。霍青一向不怎么相信巧合这种事,偶然背后多半都是有必然的,只不过他现在还没能发现就是了。
邵景行一点也不知道霍青又在考虑别的事情了。他只看见霍青一站起来,小腿上那个疮口就随着他的动作挤出一股黄白色的脓水来,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腿都疼了起来,赶紧扶住霍青:“你还能走吗?疼不疼啊?”
如果仅仅是疼痛,霍青还不会这么担心。不过他没向邵景行解释,只是抓过那张弓支住身体:“没事,走吧。”
来的时候走了两个小时,回去的时候用时更久。邵景行走得苦不堪言:肚皮饿得前心贴后心,喉咙里却还有赤鱬肉没散去的腥苦味儿,更不用说扶着霍青的胳膊越来越酸,只觉得要吃不住劲儿了。这会儿他实在后悔,刚才怎么就没先拿自己的火烤几片赤鱬肉,垫垫肚子也好啊。
树林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些,霍青远远看见前方几棵大树,不由得眉头一皱:“停下。”
“怎么了?”邵景行紧张地抬头,“有蜘蛛吗?”
霍青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观察着前方。他们已经回到山蜘蛛的领地上,有蜘蛛那简直是肯定的,问题是有几只。
前方的那些树看起来都一样,但他却能看得出来,有些树因为有山蜘蛛经常在上面拉丝走动,枝叶都有些粘在一起,跟其它的树颇有不同。但是,现在一眼望去,形状有异的树冠未免太多了些。
“什么叫有几只?”邵景行慌了神,“不是说一片区域里只会有一只山蜘蛛吗?”霍青以前明明是这么说的啊!
“先休息一下吧,不要出声——”有些痕迹看起来似乎还是新鲜的,那很可能山蜘蛛就在附近。如果只有一两只他是不在乎的,但如果数量太多……
“啊!”霍青还没想完,就听见邵景行惨叫一声,“有蛇!”
邵景行是真累惨了,霍青一说休息,他就想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不过霍青一个伤患都还站着,他也不好意思就一副熊样儿,只好硬撑着两条腿,只悄悄把手往旁边的树干上伸,想偷偷扶一下。谁知道他的手刚挨上那生满藤蔓的树干,就觉得触手处有点滑腻,有什么东西从他手掌下面一下子滑出去了。
邵景行最怕的就是这种冷血爬行动物,这一声惨叫他想压都压不下去,两条腿瞬间就有了力气,噌地往旁边跳了出去。他一边叫,一边甩着手往树干上看,却发现他刚才扶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蛇,而是生了一丛——蘑菇?
只不过这丛蘑菇形状与众不同,伸得最高的红棕色菌盖宽大半弯,色泽油亮活像龟背,而簇生在下的一堆小菌盖则组成了头尾和四肢,宛然就是一只趴在树干上的小乌龟。正在他盯着看的时候,那丛菌类一晃就消失了,出现在原地的,竟然是一只活生生的小乌龟!这玩艺儿瞪着黑亮的眼睛瞅了邵景行一眼,掉头就钻进了藤蔓之中。
邵景行眼珠子险些掉出来。听说过缘木求鱼的,可没听说过乌龟上树!而且这乌龟只有巴掌大,颜色跟刚才那丛蘑菇一样是红棕色,与树干颜色相似,所以他没发现,一手就按了上去。
“霍青,霍青你快看啊!”蘑菇变乌龟,纵然知道山海世界有诸多奇异,这动物与植物之间的转换也太违背常理了吧?
他还没喊完,就听见霍青沉声厉喝:“低头!”邵景行条件反射地一缩脖子,只听啪地一声,一条他很熟悉的白色东西牢牢粘在身边的树干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淡淡的腥味。
山蜘蛛!邵景行一个冷战,扭头看去,果然看见这条蛛丝搭起的吊桥上,一只庞大的山蜘蛛正快速地从不远处的树上往这里滑行。别看这玩艺身躯庞大,在纤细的蛛丝上却是行走自如,一边滑行,一边弯过腹部就要向他们喷射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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