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机上“傅总”的来电显示亮起来那一刻,像是给胸腔里的火泼了一车汽油,刹那间烧得轰轰烈烈,烈焰往四面八方蹿,烧了个无边无际。
“江帆?”张晨小心翼翼地开口。这种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江帆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性子,最讨厌被人看热闹。他甚至害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就被会江帆抓来泄愤揍一顿。
“没事。回吧。”但却没有,此刻的江帆冷静和淡然像是张晨没认识过他。更引起了张晨的警惕,他刚要再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江帆打断他,“我自己回去。你不用管我。”
“行。”张晨看着江帆随手招了辆路过的出租车,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些时候,哪怕是朋友也不能抚平对方最深的伤痕,甚至只有无能为力。
傅晨非等了快一小时,门口才有了动静,傅晨非走出来,江帆正在开门。
江帆听见有人从对面出来,他知道是傅晨非,把头低了低,下意识压了压帽檐,庆幸临走的时候借了店里小服务员的帽子。
“回来了?”也许是因为那条朋友圈让他不安,等到了江帆回来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法解释为什么深更半夜还堵在人家家门口,只好没话找话。
“嗯。”
“明天去试一下那套西装合不合适吧?”
“我不想去了。”江帆背对着傅晨非,低着头说。
“那你好好休息吧,改天有空再说。”
“我说我不想和你去参加婚礼了。”人类总是这样健忘,轻易就忘掉了那些讨厌的事讨厌的人。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仍然无法面对,他不想再听别人对他指指点点,不想再被那样的眼神打量。
今天一个李子丰。婚礼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李子丰”。
不愿意面对。丧的要死。丧王本王。谁也不想见,只想就地消失。
“你怎么了?”傅晨非觉得江帆情绪不太对,抬手想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刚伸出过去却被江帆反应极大的挡开,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仍然没有看向他。
“……”
“就这样吧,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
傅晨非收回手,没有和他争什么,“很晚了,先回去休息吧。”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会让江帆突然开始抵抗他。
江帆没再说什么,开门声音很轻,“咔哒”的一声像是不存在。
愣在走廊的傅晨非陷入茫然,忽然就想起晚上刷到的那条陆和的朋友圈,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了?
说来也巧,陆和不过是发了一条仅对傅总可见的朋友圈,没什么目的,就是搅混水。谁也不会想到,偏偏这过后没多久江帆就再次揍了李子丰一顿,回来还无差别攻击地和傅晨非发了一通脾气,直接导致傅晨非走进了一条错误的小胡同。但也并不一定是件坏事,危机感总会无处不在地督促人类进步。
也许失眠会传染。傅总的失眠是因为满脑子解不开的疑问,而江帆则是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堵在心口。愤怒、难过、自卑,还有后悔。
他有什么理由和傅晨非闹情绪,明知道整件事都和傅晨非没关系,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但还是没控制住地迁怒于他了。
要不要道歉呢。
或者就此分道扬镳落得清净了么?
发完脾气之后就开始后悔,陷入了魔鬼一般的自责,在道歉与不道歉之间反复横跳。
在无数思绪的纠缠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早一睁开眼睛,理智慢慢回归的时候,后悔的情绪简直放大了十万八千倍。他坐在床上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太痛苦了。
周一的早上,脸上的伤还是有些痕迹,他也没在意,就当自己摔了一跤。出门之后站在傅晨非门口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敲响那扇门。
转身走向电梯的时候,他摸了摸脸上的伤,一点也不疼,但就是忽然有些难过。
和远公司。他刚到工位和同事们打招呼,在别人惊异的眼神中,提前打断对方的询问,“报了个拳击班,误伤。”
“你报那个干嘛?”小赵好奇问道。
“强身健体,保卫祖国。”
“......”小赵第一次发现江帆也挺幽默的。
下午的时候,一个本不需要傅总来参加的会,但他还是来了。
他来了,他带着哄媳妇高兴的小礼物来了。不管江帆因为什么对他生了气,先下手哄总是没错的。
小赵被各位女同事(主要是刘月月)派去取快递,回来的时候就像一棵“快递树”,浑身上下能利用的位置都挂满了快递,不禁感慨妹子们的购买力真是可见一斑。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拆快递的乐趣时,江帆的手机上跳进一条消息,“来车库。”
刚想回他不去,下一条消息紧接着跟上,“你不下来我就亲自上去。”
江帆一惊,转身喊刘月月,“有没有一次性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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